第61章 061(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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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天剛亮,金水煤礦的廣播裡就在放時政新聞,主要是京市廣場升國旗,萬民共唱國歌,還有即將到來的大閱兵。

衛孟喜家這邊卻跟打仗一樣,五個孩子扒拉好,叼著早餐塞上車,直奔青少年文化宮而去。

陸廣全騎著車,衛孟喜就用毛巾裹著冰棍兒幫衛紅消腫。

昨晚喝了中藥睡得賊香,她半夜起來看過兩次,也都不腫了,隻是還有一點點紅,誰知一覺醒來,她覺著癢,撓了幾下,又給撓出更紅的印子,然後臉也腫了。

關鍵她這紅腫還跟呦呦的不一樣,呦呦一會兒就能消下去,下去以後皮膚光滑無損,一點痕跡都看不出來,但衛紅的紅腫就是跟發麵饅頭一樣,一直腫著,隻是不痛而已。

衛孟喜本來想說要是不舒服的話就不去了,她去幫她給老師請假,誰知衛紅依然堅持要上台。

「可這樣再化妝的話會加重臉上的疙瘩哦。」

「我不化妝了媽媽。」

衛孟喜有點驚喜,她不知道是真的害怕再化妝會加重爛臉,還是自己真的想通了。無論是哪種情況,衛孟喜都很高興,但更讓她高興的事還在後頭呢。

到了文化宮,張雪梅和楊秘書已經在那兒等著了,一見麵就被衛紅的小腫臉嚇到了,「咋成這樣?」

衛孟喜看了看孩子,也沒說是她硬要化妝鬧的,隻輕描淡寫說是過敏。

張雪梅可心疼壞了,這可是她的第一個「得意門生」,都朝夕相處這麼多天了,她很喜歡這個聰明好學的小姑娘,忙問有沒有去看過醫生,吃藥沒有,一群人說著就要往裡走。

「呦呦等等我!」忽然,許久治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大家回頭一看,他們一家三口也來了。

小呦呦忙跑過去,拉著許久治的手,「久治哥哥,慢點兒跑。」

許久治這兩個月在陸家吃,衛孟喜就幫他的牛奶也訂一份,營養一跟上,這孩子的身高就竄得特別快,都快趕上根寶了。他今天穿的是一件海魂衫配白色旅遊鞋,瘦瘦條條的,看起來還有點小少年的樣子了,牽著矮冬瓜呦呦,還真像那麼回事。

「你們咋還來了?」衛孟喜很意外。

柳迎春挽住她胳膊,「久治說你家小衛紅參加比賽,咱們肯定要來給她加油。」

「對了,我聽久治說她過敏了,咋回事啊,吃過藥沒?」

「你家倆閨女都是過敏體質,以後吃用東西可得擔心,我們教授說過一個他以前治療的病例……」巴拉巴拉,自從開學後去了學校,她倆已經有段時間沒見麵了,但好像總有說不完的話題。

烏泱泱一群人進禮堂,找到一排靠前的位置坐好,衛孟喜和陸廣全把大孩子托付給其他人,他們親自帶衛紅去後台。

那裡已經有很多小選手在做準備工作了,但大多數都是家長在哄孩子,五六歲的娃娃,昨天參加過彩排的還好點,沒參加過的忽然間看見這麼大陣仗,不害怕才怪。

衛孟喜本來還想故技重施,誰知衛紅一點也不害怕,有化妝老師要拉她過去流水線作業,她居然躲到媽媽身後,「老師,我不畫了。」

「是這樣的老師,我家閨女皮膚過敏,她不想畫就算了。」

老師看她小紅番薯似的臉,這才說可惜了,昨天的表現她看見了的,這姑娘台風不錯,現在不化妝還頂著這麼個臉上台,估計與拿獎無緣了。

衛紅聽見她的嘀咕,躲在媽媽身後悄悄紅了眼圈,小拳頭捏得緊緊的。

「不化妝也沒事,我可以給咱們衛紅紮個漂亮的辮子嘛。」衛孟喜倒真不是安慰她,她帶了梳子和一袋纏著彩色絲線的皮筋,重生一次別的本事沒增加,紮辮子卻學會很多。

各種各樣的麻花辮她都信手拈來,等以後頭發更長一點編出來會更好看。

「媽媽你幫我紮個刺蝟頭叭。」

衛孟喜一愣,「刺蝟頭?」

「對鴨,就是刺蝟姐姐那樣的,一根一根的,硬硬的,會戳人的那種。」

衛孟喜滿頭黑線,但也沒拒絕,get到她的意思後,先在頭頂紮了十幾根沖天辮,再借化妝老師的啫喱膏定型,聽說這很貴,要用是需要額外付錢的,衛孟喜為了滿足閨女,也不在話下。幸好這年代的產品質量是槓槓的,隻抹一點點,十幾個沖天辮就直愣愣的豎起來,頂在頭上還真像隻紅臉小刺蝟。

上場順序是臨時抽簽決定的,衛紅抽到倒數第三個,一共56名小選手,每個人的故事都是自選的,這時候又沒那麼多的童話故事書或者繪本啥的,家長們講來講去就那幾個故事,所以重復是在所難免。

譬如,《小紅帽》就有四個小朋友要講,《小馬過河》也不光衛紅,還有另一個快七歲的大孩子,昨天彩排沒看見,今天一見衛孟喜都覺著這姑娘是會拿獎的。那儀態,那字正腔圓標準到極致的普通話,不是一般家庭能培養出來的。

雖然,自家衛紅也不差,張雪梅教導有方,但講的是同一個故事的話,即使評獎也隻會在兩個同樣的故事裡選一個,畢竟要增加獎項的含金量和多樣性嘛。

衛孟喜也隻是在心裡過了一下,反正能拿獎是錦上添花,拿不到也沒啥。倒是衛紅的反應再一次讓她意外——「媽媽,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陸廣全也蹲下身來,與她平視,「你說。」

「能不能問問老師,現在想換故事還來得及嗎?」她捏了捏裙子角,小心翼翼道,「其實,換不了就算了,我就是……」

衛孟喜本來還想問問她為啥要換,換個啥,陸廣全已經很爽快的站起來,直接找到組委會老師。人長得帥,學神的氣質在那兒擺著,人家雖然不知道他是哪個單位的,但聽說想換個故事,立馬就同意了。

於是,《小馬過河》就臨時換成了《漂亮的代價》。

衛孟喜看著她的刺蝟頭,簡直哭笑不得,原來這丫頭藏得深呢,估計昨天就想要換了吧,一直熬到現在才說。

聽說節目換了,張雪梅著急忙慌趕來,這是她完全沒練習過的,甚至連是個什麼故事都沒聽過,衛紅先噠噠噠給她說了一遍。

「好,非常好,這寓意不錯,你從哪兒聽來的?」

「我媽媽講的。」

好吧,張雪梅心說,又是一個媽媽講的她都沒聽過的故事,以後誰再說小陸的家屬是文盲,她第一個不服!

衛紅的好記性和出眾的語言組織能力,表達能力在此刻顯露無疑,衛孟喜是講過很多遍,但現在再讓她講一遍的話,很多語序、前後邏輯和細節她都無法做到一比一復刻,但衛紅就能。

不僅能把邏輯關係、人物關係和事件起因地點結果說得清清楚楚,最後再加上自己的理解,這個故事想要告訴大家的道理……嗯,反正是比衛孟喜講得好。

張雪梅也是又幫著糾正了兩個讀音,強調哪幾個詞哪些地方應該重讀,哪些輕讀,哪些又需要著重感情,什麼樣的感情,高興,難過,還是害怕……反正,衛孟喜很信任她的專業能力。

沒多久,台下觀眾安靜下來,主持人上場了,說了一堆開場白,衛孟喜通過簾子縫隙看見,衛東幾個被許軍他們看管得緊,都沒人敢亂動,小呦呦還被張雪梅和柳迎春輪流搶著抱,倒是放心了。

小選手們陸續上場。第一個就是經久不衰的《小紅帽》,邊講還邊帶唱歌的,雖然語音有點打顫,但至少保證了故事的完整性,台下掌聲不小。

第二個就沒那麼穩得住了,上台一看下麵烏壓壓都是人,還是些不認識的大人,哪裡還記得要講的故事喲,扁扁嘴就哭起來。她的指導老師在台下著急的比劃著,引導著,家長也在後台小聲的哄,可是沒用,孩子就是哭,還一步步往後退,鬧著要回家。

台下哄然大笑,雖然是善意的,但孩子可不會揣摩,反倒更害怕了,「媽媽」「媽媽」的叫。

衛孟喜可笑不出來,這才是正常孩子的反應。

主持人隻能笑著打圓場,讓家長先把他帶下去,期待休息一會兒之後能再上來一次。

第三個小選手是被第二個的情緒感染到了,還沒上台呢,後台已經聽取哭聲一片,第三個死活也不肯上去,在簾子後麵抱著媽媽大腿哭。

於是,又「陣亡」一個,其他家長都嚇得捏了把汗。老師趕緊讓家長這幾個哭的帶出去,不然一會兒全給惹哭了。

幸好,第四個小選手就是講《小馬過河》的小姑娘,人家可一點沒受影響,主持人報完幕就上去,拿著包紅綢緞的話筒,先自我介紹一番,然後敬禮,講故事一氣嗬成,剛結束,台下立馬想起一陣雷鳴般的掌聲。畢竟,跟前頭兩個比起來,這是真來講故事的,就是跟第一個比,發音也更標準,神態動作也更自然。

就是衛孟喜也忍不住在後台鼓掌,這姑娘以後說不定是當主持人的料。

接下來幾個又稍微好一點,能把《龜兔賽跑》《愚公移山》《烏鴉喝水》《孔融讓梨》以及《司馬光砸缸》都完整的講完。隻要能保證故事的完整性,其它的都是奢望,畢竟年紀真的太小了。

衛孟喜這當家長的倒是看得津津有味,陸廣全抱著衛紅,讓她能看見台上的情況,怕她的刺蝟頭軟下來,一會兒給她弄一下,一會兒抹一把啫喱,一會兒又出去買冰棍兒來給她敷臉消腫。

「哎呀同誌,你愛人脾氣可真好,平時在家也是他照顧孩子多些吧?真不容易啊。」有別的家屬跟衛孟喜搭話,語氣裡是滿滿的羨慕。

衛孟喜笑得一點也不謙虛,反正他倆平時的照顧五五開吧,她雖然在家時間多,但忙的事多,耐心也確實不夠好。「他嘛,在家時間是不多,但每天回來都會檢查孩子作業,家務能搭把手的都很勤快。」

何止是勤快,那叫眼裡有活,說實在的看多了後世那些喪偶式育兒的婚姻關係,她反倒覺著自己這婚結得值……自己男人的好,衛孟喜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

「我家這口子,還指望他做家務?回家就往沙發上一坐,飯好了也不會幫著拿一下碗筷的,菜不合口味還得說我一頓,我是……」女人半真半假的咬牙切齒。

衛孟喜笑,這說明從小就有人慣啊,陸廣全之所以這麼勤快,那是家庭條件造成的,老三那樣不上不下的尷尬地位,他不勤快,父母哪會多看他一眼?但說實在的,跟現在這個無所不能眼裡有活的好男人比起來,衛孟喜更希望他能擁有一個幸福的童年。

咋說呢,自家男人自己心疼唄。

她們小聲的聊著,衛紅的眼睛卻忽然一亮,「媽媽你看,張虎蛋和他哥也來啦!」她在爸爸肩上,看得遠,兄弟倆正彎著月要悄咪咪從禮堂後門進來,兩張小臉紅成洋柿子,頭發都是濕透的,活像淋了一場大雨。

應該是一路跑著來的。

他們一沒錢二沒交通工具,除了雙腿還真沒辦法,這麼大一段路,成年人走路都需要一個多小時,他們這是跟衛孟喜他們同時間出發的。

衛孟喜怔了怔,他們來乾啥?倒不是不歡迎,而是她沒大肆宣揚,隻有劉桂花和幾個幫忙的煤嫂知道,所以她也下意識的認為兄弟倆不知道衛紅比賽的事,但想想衛紅和張虎蛋玩那麼好,不知道也不可能。

可這兄弟倆,也太倔了吧,都不知道跟他們說一聲,帶一下他們嗎?許軍和楊秘書都是騎車來的,隨便加一下都能捎一程,走到這兒估計鞋底都給磨穿了吧。

衛孟喜心頭一軟,雖然她對上輩子的事還沒能釋懷,但她還是低估了孩子們之間的友誼,也低估了張家兄弟倆的毅力。

真是兩個了不起的小子呢!

或許是好朋友之間的心靈感應,衛紅在爸爸肩上揮了揮手,那邊貓著月要的張虎蛋居然能看見,拉了拉哥哥,指指這邊,積極的踮起腳尖回應,還用嘴型無聲的說了句「加油喔」。

小刺蝟衛紅這下徹底齜牙咧嘴了,還差倆人的時候就下去候場,別的小朋友是叨叨叨的背詞,她就不一樣了,故事她早記得了,還有空和身邊的小朋友叨叨叨呢。

終於,隨著主持人說「讓我們用掌聲有請54號選手上台」,衛紅就雄赳赳氣昂昂的上台了。

看出妻子的緊張,陸廣全湊到她耳邊,小聲道:「我在這裡等著接她,你去前麵看吧。」

衛孟喜也是真的好奇閨女在台上是個啥樣,昨天她也是在後台,看不見孩子的正麵,這年代也不興公開課家長日啥的,她隻知道衛紅很會講故事,卻不知道當她的觀眾的是什麼體驗。

怕引得小姑娘分心,她也不敢繞到前排去,隻敢在後門站著,盡量降低存在感。

「老師們,同學們大家好,我叫衛紅,我來自金水煤礦幼兒園中班。」

她彎月要鞠躬,也不知道是太太太九十度了,還是不同於前麵53位選手的發麵饅頭臉,又或者是刺蝟頭的視覺效果,台下居然有人笑起來。

一傳十,十傳百,很快笑倒一片,禮堂裡頓時響起「嗡嗡嗡」的議論聲。前麵的環節,其實觀眾都有點累了,妝容是流水線生產的,故事也是家喻戶曉的,視覺和聽覺雙重疲勞,忽然冒出一個「奇裝異服」的小家夥,大家議論兩句也正常。

衛孟喜和張雪梅卻同時心頭一緊,孩子不知道觀眾為什麼笑,甚至觀眾的議論,他們隻會以為是不是自己哪裡做錯了,這還沒開始呢,就先打擊他們自信,衛紅能接住嗎?

誰知小衛紅卻一本正經的扌莫了扌莫自己的刺蝟頭,用一副大人的口口勿說:「我今天的頭發很像小刺蝟,對嗎?」

啥?台下觀眾一愣,這孩子是在上麵跟大家聊天?不是說講故事嗎?

不僅觀眾來了精神,就是評委老師們也都坐直了身子,他們聽了一整天家喻戶曉的各種小故事,有哭的,尿褲子的,說真的是很疲勞了,選手們說一句,他們就能知道下一句是啥,打分不是憑故事有多吸引人,而是看他們的完成度和發音神態。

台下觀眾繼續笑,有個評委老師拿過話筒,輕輕拍了拍,「衛紅小朋友是吧,你的頭發確實很像小刺蝟,那是為什麼呢?」

「因為這就是我今天要講的故事。」她是一點不怵,也壓根不知道問話的是誰,以前菜花溝的書記隊長也是愛用紅綢布包裹的話筒說話,說不定這是另一位「大隊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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