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043(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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礦業大學,顧名思義,是正經的本科,而礦業中專,隻是中專,還是中專裡頭的小中專,跟高中畢業考上的大中專還不一樣。

「你說的是西北礦業大學?」似乎是不確定,張勁鬆還得問清楚。

礦業大學以前是西北工業大學下頭的一個優勢學院,據說最近五年內要獨立出來,成為西北礦業大學,他對這種行業內的大事件還是很關注的。

工大在大西北,與石蘭省屬於同一區域,算是區域性的名牌大學了,采礦工程恢復招生以來每年在石蘭省的招生名額也隻有三十人左右。這時候大力號召的是學工學農,為祖國早日實現四個現代化而奮鬥,考生們第一誌願都是工學農學,其次才是師範醫學法律之類的,這種老牌礦業學院可謂香餑餑,每年錄取的幾乎是全省前一百名的理科生。

陸廣全高中時候是優秀,可他做挖煤工人,都荒廢這麼多年了,還能考進全省一百名之內?要知道他的對手可都是剛剛高中畢業的,或者畢業後一直在補習的,幾乎是書不離手的優等生!

也倒不是說張勁鬆不信,他隻是普通人,在他的世界裡這是小概率事件。

誰知陸廣全卻搖頭,「不是。」

張勁鬆這才鬆口氣,他就說嘛,以前優秀那是七八年前的事了,八年前的優秀怎麼能跟現在的優秀比呢?即使在專業方麵很看好他,但他也不能睜著眼睛說瞎話。

「龍國礦業大學。」

「啥?!」張勁鬆一口濃茶差點噴出來,「書城那個龍國礦業大學?」

陸廣全很淡定的點點頭,他就沒想過要去什麼西北礦大,雖然離石蘭省也不遠,但他不感興趣。

「那可是全國最好,資歷最老的礦業大學,是名牌大學啊小陸。」張勁鬆剛開始還覺著西北工大裡的礦業學院有點懸,這全國最好的礦大,莫不是……

「嗯哼。」他咳了兩聲,自覺理虧,不好說太打擊人的話。

明明說好的推薦他和小嚴,消息也不知道被誰透露出去了,忽然臨時來了個空降……問題,名額隻有兩個,三個年輕人卻都很優秀,礦上也隻能三選二。

嚴明漢年紀是最大的,快四十了,在礦上熬了這麼多年,況且技術也在那兒擺著,不選他說不過去。

杜林溪嘛,礦務局杜局長的獨子,去海城蹭課是鍍金,來金水礦工作自然也是下基層鍍金……他就是有再大的膽子也不敢得罪這位煤炭係統的官二代。

這種事關前途的截胡,誰能忍?所以小陸才這麼意氣用事,想要憑自己實力考大學,可考大學不是那麼簡單的,每年削尖了腦袋的考生那麼多,就是他自己家也有後生,連考四年愣是每次都落榜,而且因為考生越來越多,分數線一年比一年高,就是找了名師補習,花錢買了各種號稱「內部卷」的東西,依然是一年比一年難上。

小陸當年也是運氣不好,先是遇上工農兵大學停招,後又遇到李茉莉那事,但凡早生幾年,也不至於這麼時運不濟。

「你也不用意氣用事,以後的路還長,人生的機會也還……」

話未說完,陸廣全抬頭,靜靜地看著他的眼睛:「我不是意氣用事。」

張勁鬆噎了噎。

礦區那麼大,可有時候又讓衛孟喜覺得那麼小,她剛準備收攤,心裡計劃著明天進城得買點冰糖,因為她的鹵肉是要用冰糖的,增味和炒糖色都需要,最好是老冰糖。

礦區的人們家裡吃糖還延續六十年代的習慣,一般是沒條件直接買白砂糖和紅糖的,更何況是冰糖,都是各家各戶拿著單位發放的糖精片供應券,買回來的糖精片是四分之一的糖精兌著四分之三的砂糖粉……所以年前張家能給她們母女倆泡白糖水其實也算非常客氣的招待方式了。

鹵汁裡的冰糖用量也不小,如果用糖精片的話能省不少錢,但衛孟喜並不想做這種「聰明人」。

正想著,謝依然款款走來。

她今天穿著一身淡藍色的連衣裙,雖然好看是好看,但她皮膚不夠白,藍色就有點顯黑,她自己不覺著有啥,還挺洋洋得意。「姐,聽說你在賣盒飯,最近生意好嗎?」

她看了看窗口賣得光亮亮的鹵肉盆,「聽我婆婆說你的鹵肉做得很好,還是家傳秘方,衛伯伯不是畫畫的嗎?居然還會做鹵肉,我怎麼不知道呀。」

衛家菜以前那麼有名,她不信她會不知道,不過是裝模作樣罷了。

「這不奇怪,你爸爸有拿別人東西借花獻佛的習慣我不也是最近才知道嗎?」

謝依然被她堵得心口不舒服,婚禮上那出她確實丟了很大的臉,現在婆婆動不動就要嘲笑兩聲,她也沒想到會弄巧成拙啊。

終究是年紀小,有啥都擺在臉上。這麼想的時候,衛孟喜忽略了,自己其實也隻是比謝依然大半歲而已,也才是22歲的年輕女孩,如果不是早早結婚生娃,也隻是上大學的年紀。

「姐姐,本來我還想恭喜你來著,聽說姐夫拿到免試上礦業中專的名額,不用多久就能升工程師了……可我今天聽說,名額沒了,姐姐你說是不是挺遺憾的?」

衛孟喜心頭驚詫,但臉上不露,「是嗎?反正這個什麼礦業中專上不上我是無所謂的,就是你的婚禮被謝叔叔弄成那樣,才叫遺憾,一輩子也就一次嘛。」

「你!」謝依然瞪圓了眼睛,愣是氣得半天沒說出一句整話,從上次她就知道繼姐不是以前那個繼姐了,可這樣牙尖嘴利戳她肺管子,卻還是第一次。

衛孟喜本來也不是喜歡逞口舌之快的人,但她上輩子在謝家受了那麼多年委屈,還不允許她發泄一下?

母親不給她做主,她給自己做主還不行嗎?

謝依然見討不了便宜,又故意捏著鼻子說院裡臭,「你說你年紀輕輕的,好好的日子不過,怎麼就要煙熏火燎的做什麼鹵肉呢,整天跟那些煤黑子打交道,我都替你委屈。」

「我堂堂正正靠自己本事掙錢,我並不覺得有什麼可恥的,反倒是高中畢業,卻一天班不上,就等著男人養的的人才應該感到羞恥。」

謝依然再一次被她戳到肺管子,是她不想上班嗎?是婆婆給她安排的工作都不叫工作,不是後勤打雜就是收費室的,甚至還給安排去燈房,她才不願跟那些粗俗的煤黑子打交道呢,就跟個黑煤球一樣,看著就惡心。

可婆婆就是偏不如她願,明裡暗裡還說她眼高手低,她明明是高中生,比大學生也就差著那麼一丟丟。

正氣鼓鼓的站著,忽然路那頭走過來兩個男人,穿著一樣的工裝,隻是一個高瘦俊俏,一個就是很典型的煤黑子長相,粗糙,黝黑。

她的眼睛很快落那高個子男人身上,哪怕天天麵對的丈夫也是很帥氣的,但也不得不由衷感慨一句,這也太好看了吧!

可惜高個子男人眼角都沒掃她一下,而是跟那煤黑子說了句啥,倆人徑直走到繼姐門口,那煤黑子動作嫻熟的推開大門,走進去。結婚的時候衛孟喜的二婚男人沒來,她平時在礦上也沒啥交心朋友,整天就借口要復習高考躲在家裡看書,幾乎是足不出戶,所以也不知道外麵流傳的八卦。

剛還氣鼓鼓的謝依然,忽然就精神一振,衛孟喜牙尖嘴利又怎樣,嫁的男人是二婚的,還是個煤黑子,她心裡頓時跟吃了蜜一樣,甜絲絲的。

「姐夫你下班啦?」

兩個男人同時回頭,不明所以。

謝依然柔柔的看過去,特意露出一段修長潔白的脖頸,仿佛一朵才將露出水麵的白蓮,「我剛還來找我姐說話呢,沒成想姐夫你就下班了,姐夫你還沒見過我吧,我叫依然,跟我姐同歲,上次也沒見到姐夫。」

她的話是對著「煤黑子」說的,可眼睛卻偷偷瞄著高個子男人,心想這男人也不知道是哪個部門的,怎麼就生得這麼好,雖然穿得寒酸,但鼻子眼睛嘴巴就跟女媧娘娘捏出來的一樣,剛剛恰到好處。

黃文華今兒是在後門遇到陸廣全,倆人就一起往家走,剛才陸廣全說讓他來家裡一下,有點事要跟他說,誰知在小衛門口遇到個女同誌張口就叫姐夫。他愣了,扌莫扌莫後腦勺,心說桂花沒有妹子啊。

他們都結婚這麼多年了,有沒有小姨妹還能不知道?

莫不是桂花家哪個遠房表妹?

對於老婆的娘家人,黃文華是不敢怠慢的,忙咧開嘴,露出一口大白牙:「誒,妹子你是……」

想想這樣直接問好像不太合適,又忙熱情地說:「你姐在家呢,咋不進去坐。」同時心裡也有點怪怪的,這個小姨妹說話的語氣和方式,都跟桂花不一樣。

可具體怎麼個不一樣,他又說不出來,隻覺著跟自家老婆不是一路人。反正他是山豬吃不來細糠,欣賞不來。

謝依然看著他黑黑的臉,襯得一口牙死白死白的,眼裡閃過一抹厭惡,以及幸災樂禍,正要說話,卻見身邊的高個子男人長腿一邁,就進了小院。

而衛孟喜家那個黃嘰嘰的小鹵蛋,居然被他一把抱住,「爸爸!」

謝依然一愣,繼而是一驚,等明白過來後,心裡就跟吃了蒼蠅似的難受。

衛孟喜其實早聽見了,她就想看看陸廣全啥表現,如果敢吃她這一套的話,今晚就滾狗窩裡睡去吧。

他把要請黃文華帶的東西拿給他,門一關,目瞪狗呆全程傻眼的謝依然就被關在門外,風中淩亂。

偏偏黃文華還怪熱心,就跟沒看見她的白眼似的:「妹子走吧,上家裡坐坐去,你姐要知道你來了肯定高興。」

謝依然心口疼,「哼」一聲扭著月要走了。

衛孟喜心說真對不起黃大哥,謝依然這死丫頭一點禮貌和尊重都不懂,還看不起煤黑子,要是沒有「煤黑子」,她吃啥飯穿啥新衣服?早凍死八百回了!

不過,她有個更重要的事,「陸廣全,中專名額是不是……黃了?」

男人聞言挑了挑眉,「你怎麼知道?」

那就是真的黃了!

衛孟喜都快氣炸了,熬了這麼久,本來以為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了,誰知半路殺出個程咬金,「是不是被杜林溪截胡了?」

陸廣全不置可否,「不用生氣。」

好好的光明前途就因為李茉莉被一擼到底,好容易熬了這麼多年,她就當上一線鍛煉了,好容易她也重生了,幫他躲過冒頂活下來了,還爭取到去海城學習的機會,眼看著改變命運的機會就在眼前,怎麼偏偏到了學歷這兒就差臨門一腳!

你說這事換誰不生氣?

陸廣全自從聽見這消息就沒啥情緒波動,但看見妻子氣呼呼的,紅著臉,鼓著臉頰,他心裡的異樣又冒出來了:一個中專名額不要就不要,可這卻是第一次有人為他爭取利益,爭不到還會生氣,就跟丟了大寶貝似的生氣。

狗屁的看重他,狗屁的選邊站隊,在領導的利益麵前,個人得失又算得了什麼?

現實再一次告訴衛孟喜,她以前想得太簡單,太小兒科了。

她這回是真生氣了,一開始隻是氣這些空降兵關係戶,為他時運不濟而惋惜,可慢慢的發現他居然木頭人似的無動於衷,這簡直是老家人說的死豬不怕開水燙啊!

她更氣了,「陸廣全你是不是傻,這樣的機會錯過以後就不會再有了呀!」免試入學名額,保送啊他懂不懂,不是每一年都能有的,以後隨著升學考試愈發規範,這種方式很可能會徹底消失。

當年工農兵大學他但凡早入學兩年,也不至於現在還是個高中生啊!

衛孟喜對學歷是有執念的,她自己是文盲起點,除非特別的機緣,不然一輩子不會再有啥提升,可陸廣全不一樣,她就是不能忍受好好個苗子被各種人為因素耽誤!

不行,陸廣全是個死豬不怕開水燙的,但她衛孟喜可不是病貓,這事不能就這麼過去。正準備上淩領導辦公室討說法,楊乾事來把陸廣全叫走了,還說中午不用留飯,領導那邊包了。

於是,衛孟喜這口火氣隻能暫時忍下來,礦上不比鄉政府,上次哭爹喊娘撒潑耍賴那一套不僅沒用,還會給領導留下一個「素質低下」的印象。

借著理明天的備貨清單,她讓自己冷靜下來。除了常規的雞鴨鵝豬頭和肥腸,冰糖和八角要多買點,油紙包也快用完了,還得去紙廠買幾百個,七算八算,這一趟又要滿載而歸。

一會兒孩子放學回來,午飯就隻隨便吃了點,母子幾個下一鍋掛麵,打幾個雞蛋,燙一把小青菜,麵吃完,她已經完全冷靜下來,就連孩子也看不出媽媽生氣了。

下午孩子們睡醒去了學校,衛孟喜甚至還有心情看會兒書,她現在語文數學兩門主科已經學得差不多了,開始學英語。

當然,英語就是她最有優勢的科目,因為上輩子是正兒八經學過的,不僅買了很多專業書,還請過私人教師,甚至還有這個年代大多數考生缺乏的豐富的口語經驗。

這時候的考試英語不是主科,英語隻占三十分,要是真有一天能有機會參加考試,她就努力把這三十分全拿到手!她才不是陸廣全那樣沒點血性的家夥,被人欺負到頭上了還不吭不聲。

「嫂子,你明天要去省城還是市裡?」文鳳進來問。

衛孟喜把書合上,「咋,你也要去?」

「嗯,我後天要上市裡參加初考,明天想去看一下考場。」

衛孟喜一愣,「初考?」

因為石蘭省是人口大省,更是高考大省,今年報名高考的學生人數是有史以來最多的一屆,但不是誰報名都能走進真正的高考考場,得先在五月份進行一場初考,劃定分數線,把分數線以下的篩掉,隻有過了初考及格線的人,才有資格坐進真正的高考考場。

衛孟喜也是一愣,原來是她低估了高考的難度。畢竟上輩子是真的沒接觸過這方麵的信息,這還是第一次聽說。

「別的省我看報紙上都是年前就初考的,就咱們省今年慢點,聽說是因為報名人數太多了,直到現在也還沒完全統計出來,這幾天還有人在陸續報名呢。」

正在玩耍的小呦呦忽然抬頭,拽了拽媽媽褲腿,「爸爸,考!」

小姑姑也說了,一定要讓爸爸考大學,隻要能考上,錢不是問題。

衛孟喜「噗嗤」一笑,「你爸都高中畢業多少年了,還考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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