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條悟(十)(1 / 2)
一個小蟲子主動飛到了草叢間蜘蛛結的網上。
家入硝子看著那張在陽光下亮晶晶的白色蛛網,在看著靜靜趴在蛛網邊緣一動不動的蜘蛛。
這年頭,連蜘蛛都會抑-鬱嗎?連基本的捕獵維生都懶得做了。
家入硝子沉默地抽了口煙,朝下麵抖了抖煙灰,然後回頭去看醫護室緊閉的門。
在那裡,西鳥羽進介,這個鐵了心要做獨行者的家夥正在跟五條悟談話……
「你有沒有考慮過,包-養一個情人撫慰一下自己心裡的傷。」五條悟不顧西鳥羽進介若有若無的躲避,坐到了他身邊,淡淡地開口道。
西鳥羽進介茫然地看著他,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五條悟隻好傾身向前,直到把人逼迫地緊緊地貼著身後的牆,才看著對方的眼睛低聲道:
「……比如,包-養一下我?」
他聲音低低的,似是在自言自語,墨鏡後若隱若現的蒼青色卻有一種莫名的引-誘的味道。
西鳥羽進介一驚,猛地往牆上一撞:
「你!」
說到一半,他忽然想起了門外的家入硝子,連忙放低了聲音,怒斥五條悟道:
「夠了!你給我滾出去!」
西鳥羽進介覺得五條悟腦子實在不正常,明明對自己沒有什麼好感,卻幾次三番強迫自己,現在又突然仿佛和黃鼠狼給雞拜年一樣,提出了要自己包-養的提議。
尤其是那天自己在失去呼吸之前,隱約間仿佛看到了他焦急又恐懼的臉,西鳥羽進介感覺心裡一陣不解的別扭感,懷疑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覺。
五條悟這個自私自利隻顧自己感受的專-製暴君,也會對自己的施暴對象產生感情嗎?
西鳥羽進介小心翼翼不著痕跡地打量著五條悟,隻見他像隻無聊貓貓一樣,見自己不肯答應,似乎在漫不經心又無所謂地想著下一個讓自己答應的主意。
好似自己之前假死時看到的確實是幻覺一般。
可當時……自己是真的看錯了嗎?
西鳥羽進介心中莫名的不安。
禪院直哉那天背著他,在寺廟裡低聲哀求的祈禱。
為了留下他,一個正統的咒術師不惜代價向一個假想咒靈禱告。
這種麵目全非驕傲全無的禪院直哉是西鳥羽進介心頭永遠的傷疤。
西鳥羽進介的羈絆,這張危險的蛛網,一旦被它黏上,那就基本被宣告了自我的終結。
西鳥羽進介絕對不允許下一個禪院直哉出現。
五條悟悄悄地把西鳥羽進介臉上的疑色與抗拒收入眼底,他知道這麼對西鳥羽進介來說還是不夠的。
從西鳥羽進介鐵了心地疏遠家入硝子就知道了。
那麼,如何走進一個關上了心門的人的心裡呢?
答案是——
像強盜一般強闖進去。
「五條悟!」西鳥羽進介被一把抱在了懷裡,他渾身發軟,驚慌失措地看著五條悟,卻不敢高聲反抗。
五條悟緊緊地把他抱在懷裡,不讓他看到自己的神色,他抿了抿唇,冷冷開口道:
「西鳥羽進介,事到如今,你以為你又有什麼選擇呢?」
「你就是個可憐蟲,愛你的人不多,你卻一個都不能選。」五條悟感受著懷裡的人突然僵住了,心中微滯,卻隻能狠心逼迫自己說下去。
「你一個都不能選,因為道理很簡單——正是因為真的愛你,才會為你必死的命運而痛不欲生啊。」
西鳥羽進介開始發抖,他渾身緊繃,好像不想讓五條悟看出自己的軟弱,然而他這種近乎蜷縮起來的姿態,卻更讓五條悟心頭沉悶。
西鳥羽進介這些天來瘦削了不少的脊背在他手掌下顫抖著,五條悟覺得自己仿佛抱著一隻暴雨中瑟瑟發抖的小鳥。
五條悟不動聲色地輕柔地撫扌莫了一下他的脊背,輕聲道:
「選我吧,西鳥羽,我不愛你,也從來不在乎你。」
五條悟微不可察地頓了一下。
「也隻有我這個無情的需要你來填補傷口的人,能夠用虛假的羈絆填補你的恐懼與孤獨了。」
說完他感覺西鳥羽進介顫抖的動作一下子頓住了,他抬起頭,那雙仿佛盈著晨露的褐色眼眸此刻卻像滿盈著唯美的絕望。
五條悟垂眸看著他,濃密如雲雪的睫毛輕顫著,五條悟抬手為他把耳邊的發絲往後順了順,聽著他用分明不抱一絲希望的語氣說出期冀的話:
「真的……真的嗎?」
穿著寬大的白色病號服的西鳥羽進介,看起來下一秒仿佛就要破碎了一樣。
看著他慢慢別過頭,聲音沙啞地掙紮道:
「可惡……我不需要別人的安慰,尤其是你的。」
「隻是各取所需罷了……我也需要你的慰藉,」五條悟低頭口勿了下他的額頭,「我們是互相撫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