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 29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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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侍天子就寢後,殊麗呼出一口氣,走到落地銅鏡前,盯著鏡中麵容嬌粉的自己,拿出絲絹小帕,沾了水,擦起後頸。

紗簾外響起幼童的嗚咽聲,她看了一眼大床上熟睡的男人,快步走到外間,坐在小塌前拍了拍不安的孩子,「沒事了,沒事了。」

幼童在夢中喃喃出聲:「舅舅」

這麼小的孩子與家人走散,實在可憐,而他的父親很可能是逃臣之一,隻是,孩子為何在夢裡喚著「舅舅」,而非爹娘?

莫不是與在朝為官的舅舅更為親近?

殊麗捏了捏他的小圓臉,擠在他身邊合上了眼,疲憊一日,困意席卷,她想要睡上小半個時辰。

日光拂麵時,殊麗猛地睜開眼,發現自己竟睡了一整夜,心虛感上湧,她看向紗簾內,發現天子已不在簾中,皇帳也被卷起了簾子。

綠油油伴著璀璨日光的景色映入眼中,她將幼童輕輕放在一旁,起身揉了揉發麻的手臂,一瘸一拐地走到帳篷外。

禦廚在外支起灶台,正在分發食物,官員們排隊取餐,很像一個稀鬆平常的早晨。

也是,他們都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哪裡會被一次刺殺嚇倒,自己也該像他們一樣堅韌。

端來早膳,殊麗回到帳篷,見幼童已爬起來,正在雙手揉眼睛。

「小可憐。」她點點幼童的鼻子,「你叫什麼名字?」

幼童十分依賴她,抱著她的手臂蹭了蹭額頭,「我叫林斐,姐姐呢?」

「薑以漁。」

若世間隻能記住她的一個稱呼,她私心希望是「薑以漁」,而非宮婢「殊麗」。

拋開昨日的狼狽,林斐比昨晚活潑不少,彎著大眼睛摟住殊麗的脖子,貼起她的臉蛋,「薑姐姐。」

這孩子挺聰明討喜的,難怪能取悅壞脾氣的天子。

「你爹爹叫什麼,姐姐去幫你尋尋。」

出於對孩子的憐愛,她心裡存了僥幸,惟願孩子隻是與家人走散,而非逃臣之子。

林斐嘟嘴,「我是跟舅舅來的,可舅舅不見了,他叫許斯年,字時澈,是名畫師。」

宮廷畫師?

此番壽宴,必有畫師跟隨。殊麗隻能想到這種可能,「那你等著,我去打聽一下。」

林斐不願跟她分開,抱著她的脖子不放。

殊麗抱不動他,將之放在地上,拉起他的手,帶他走出帳篷,一路跟侍衛打聽起隨駕的畫師們在哪裡歇腳。

順著侍衛指的方向,一大一小走進楠樹林中,朝著林中溪流走去。

十來名畫師正在沐浴晨陽,身前擺放著畫板,想是要在此處作畫。

沒等殊麗跟他們打聽「許斯年」這個人,身旁的林斐忽然掙開她的手,歡喜地跑向一名男子,「舅舅!」

順著林斐的方向,殊麗看向那名被喚作「舅舅」的男子,目光一滯。

鳥語花香的楠木林,被晨早的流玉雲霧包攏,輕輕一扇就會消散,而那男子比流玉還要朦朧,有種濃濃的破碎感。

麵相倒是生得極為俊秀,甚至能用鳳翥龍翔來形容,可身子瞧著羸弱,在林斐撲過去時,還咳了幾聲。

人高馬大,又弱不禁風。

然他與元栩有著同樣溫和的氣質,抱住林斐時,低頭扌莫了扌莫他的五官,嘴角牽起笑痕,「找了你一宿,沒有你這麼扌莫瞎胡的,是不是欺負舅舅眼盲?」

殊麗走過去時,男子抬眸「瞧」了過來。

殊麗驚覺對方是位盲人畫師。

說來也怪,若宮廷有位盲人畫師,必然成為各個場合的焦點,畢竟,眼盲作畫,靠的可不止是天賦和手藝,而且對方容貌足夠出眾。

「你耳力不錯。」

殊麗中肯評價,她明明走得悄無聲息,還是被對方察覺了。

男子鬆開林斐,溫和解釋:「是憑氣味,娘子身上有股獨特暖香,很像雛菊和茉莉交織出的味道,還夾雜一絲清淺的木質香,與林中的味道不同。」

這讓殊麗更為驚嘆,天子懂香,卻都形容不出她身上的獨特味道,連宮內的香料師們也破解不了,今兒倒讓這位盲人畫師破解了。殊麗有種恍然的感覺,原來自己身上的香氣是混香。

對方直接道出她身上的味道,殊麗卻沒有覺得他輕浮,反而覺得他是個香料行家。

「您是新入宮的畫師?」

男子笑道:「正是,娘子是?」

殊麗沒打算透露自己的身份,他們日後也應該沒有見麵寒暄的機會,「孩子找到家人,那我就放心了,告辭。」

說著,她彎月要遞給林斐一塊很漂亮的玉石,「留個紀念。」

林斐抱住她,仰頭道:「姐姐,咱們還會見麵嗎?」

殊麗瞧向地上的排排轍印,忽然覺得,經年之後,兩人如同地上的轍印,不會再有交集,她扌莫扌莫林斐圓圓的腦袋,「看緣分。」

隨後直起月要,微微頷首,邁開輕盈的步子,消失在春意競秀的林中。

男子收回視線,微挑眉稍,握了握手裡用以探路的竹竿。

竹竿的把手處,暗藏一個「陳」字。

見殊麗離開,一名畫師起身作揖,「主子,朝廷已出動了兵部、大理寺、刑部、三千營的人馬查尋刺殺一事,京城不宜久留,我等還是速速離開。」

男子淡了眸子,抱起林斐,重重凝了一眼皇帳的方向,「這位新帝比我想象的更難對付。」

「主子?」

「傳令下去,即刻啟程回榆林。」

聞言,其餘畫師紛紛頷首,目送兩人離去後,繼續在溪邊作畫。

**

天子起駕回宮,聲勢浩大。

陳述白斜躺在車內,聽韃靼使者述著自己的請求。

「尊敬的嘉朔帝,我等不日就要啟程離京,臨走前已與太皇太後講好,帶走宮中幾位嬌娘。」

他拿出幾人的畫像,攤開在陳述白麵前,指著其中一幅道:「尤其是這位嬌娘,我等想將她送給我們的大將軍。」

陳述白叫馮連寬將那幅畫像拿過來,仔細端詳後,碰了碰畫中女子的麵靨,「你們倒是會挑。」

使者笑道:「這是太皇太後送給我們的畫像,我於昨日也瞧見了這位嬌娘,美得名不虛傳,相信我們的大將軍會很喜歡。」

韃靼此來賀壽,帶了豐厚的賀禮,他們想要一份回禮,而這回禮就是大雍皇朝的美人。

宮中女子雖是賤籍,但個個水靈俏麗,不比世家貴女氣質差,他們想,帶宮女回去,要比帶貴女回去更為容易。

陳述白點了點畫中女子的鼻尖,噙笑看向使者:「朕不給。」

使者臉色一變,再看嘉朔帝對畫像的舉止,心下一驚,立馬改口道:「那另外幾位嬌娘」

總可以給了吧。

陳述白沒有多看那些畫像,隻讓馮連寬卷好自己手中的這幅,笑意冷了三分,古之和親貴女命運多舛,何況是宮女,將她們送去韃靼,無疑是將他們扔進火海。

「朕也不給。」

使者徹底變了臉色,感覺顏麵有損,「可太皇太後已經答應我等了。」

「太皇太後年紀大了,做不得主。」

見嘉朔帝肅了臉色,威嚴迸發,使者不敢再計較,氣嘟嘟地跳下馬車,自我調節去了。

陳述白沒打算慣著他們,吩咐馮連寬把其餘畫像燒了,攤開唯剩的那幅美人圖,執筆舔墨,在美人的領口加了一顆小痣。

畫像立即栩栩如生起來。

遽地,一聲驚雷炸開在綠意盎然的郊外,天空聚起黑沉沉的濃雲,約莫是又要下雨了。

陳述白沉著眉眼,叫車隊尋個能避雨的地方,並讓馮連寬將欽天監監正傳來跟前。

落滿塵埃的茅草屋,不消片刻就被收拾的乾淨整潔,陳述白坐在殊麗搬來的長椅上,翻看起欽天監監測天象的公文。

「朕說沒說過,再有差池,要你們」

話音未落,身後的馮連寬忽然「誒呀」一聲彈跳起來,嚇得老臉煞白,「陛下,有老鼠,好多隻!」

「啊,驚擾聖駕,老奴有罪!」

眾人皆知,這位威風凜凜的大總管什麼也不怕,唯獨怕老鼠。用他的話說,小時候家裡窮,被老鼠咬了也沒銀子去就醫,差點丟了小命,落了陰影。

聽見有老鼠,屋裡的達官貴人們也繃緊背脊,他們生活在雕梁畫棟的大房子中,哪裡跟老鼠同處一室過。

不止他們,連殊麗也攥緊了手裡的絹帕,生怕老鼠撲過來咬她的繡鞋。

不比他們的慌張,武將們個個麻木地盯著地上亂躥的老鼠,根本沒當回事,風餐露宿慣了,什麼嚇人的動物沒見過。

而陳述白壓根沒去注意那些老鼠,淡定的超乎常人。

責罰過欽天監的臣子後,陳述白帶著殊麗走進茅草屋的裡間,全然沒管其餘人。

裡間已被收拾乾淨,沒有老鼠。

殊麗遞上降火的茶,「茶湯熱,陛下稍等會兒。」

往常都是馮連寬為天子試毒的,今兒隻剩下兩人,殊麗取出銀針,試入湯麵,見銀針未變顏色,翹唇道:「無異。」

陳述白隨意靠在門板上,等茶湯放溫,拿起淺啜幾口,隨後叫來殊麗,令她喝下。

弄不懂天子與人分享食物的癖好,忍著對他的嫌棄,咕嘟咕嘟喝了幾口,於盞沿留下玫紅色口脂。

她今日口脂用的艷麗,很提氣色,也更顯嬌美,如花饌上點了一抹紅,秀色可餐。

陳述白拿過她手裡的茶盞,取出裡麵的毛尖殘葉,漠著一張臉,在殊麗眉心貼了一枚「茶」鈿。

而她身上的暖香和茶香交織,散發出的味道更為好聞,陳述白扯過她,附身嗅了起來。

殊麗攥了攥手,放鬆了身子,盡量配合他的喜好。

還是不行。

陳述白心口開始不受控製的亂跳,令他逐漸煩躁,他大力擁住麵前的女子,勒在懷裡,閉眼調息,卻越來越難受。

暗罵一聲,他鬆開手,掐住殊麗的腮幫,頗有幾分報復心理。

殊麗疼得皺起眉,眨著盈盈水眸,細細的「嗯」了一聲,嬌的不成樣子。

陳述白終於體會到什麼叫看得、吃不得。

他又狠掐了一下,垂下手臂靠在門板上,仰頭微哂。

修長的脖頸盡顯在殊麗的眼中,竟比美人頸還要修長漂亮。

這男子若是換個落魄身份,又沒有防身的本事,說不定就被牙婆賣進伶人館,混成頭牌。

想到此,她沒忍住笑,低頭彎起嘴角。

麵前的男人懶懶看著她,抬起她的下巴,「笑什麼?」

殊麗哪敢說自己將他想象成招攬生意的男花魁,隻能壓下嘴角,板著臉回道:「奴婢覺得,陛下能給奴婢掐出個酒窩。」

就算用筷子戳,也未必能戳出酒窩,別說掐了,陳述白又掐住她另一邊腮,姿態更為懶散,「那朕給你掐出一對。」

殊麗臉發燙,微微眯了一下被掐一側的眼簾,嬌嚶嚶道:「謝陛下。」

可在心裡,已將他罵了十七八遍。

不知她心中所想,陳述白絲毫不憐花,直到把那嫩白的肌膚掐紅才罷手,「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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