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037(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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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沒?」

在媽媽的死亡凝視之下,衛東小朋友吧唧吧唧嘴,不情不願反問:「不下水怎麼捉到魚?」

他還尋思著,明兒再去給妹妹捉一條回來,燉個魚羹呢,沒看他的小醜妹剛才吃得多開心?

「這魚是我跟你們姨姨撿到的,不是捉的,撿到就是死的。」

衛東詫異,「咋死的呀?」

「淹死的。」

飯桌上有一瞬間的安靜,「真淹死的?」

「不然你問姨姨,要不是淹死的,魚肚子裡咋能控出那麼多水呢?」

二蛋媽心領神會,「可不是咋的,這兩條魚就是不聽大魚的話,淹死了可就便宜咱們咯。」

衛東同學前所未有的震驚,大人說的話前後連貫,邏輯緊密,一句也不假,可是又感覺哪裡不對?

那傻愣愣的模樣,衛孟喜直接給他腦門上拍了一把,「閉嘴,吃飯。」

至於剩下的魚頭,放點鹽巴醃上,讓二蛋媽第二天燉倆大土豆進去,保準又香又鮮。

二蛋媽不願吃「獨食」,堅決要叫上他們,衛孟喜拒絕了,還提醒她一定要看好二蛋,別讓他下水。這幾個生產隊每年都有人淹死在壩塘裡,今年是剛進夏天,下水的人還不多,而二蛋會成為第一個。

衛孟喜平時肯定會注意,還會把幾個孩子發展成自己的「眼線」,現在最重要的是,她的寶貝閨女似乎有點不對勁。

倒不是生病,這段日子她身體是越來越好的,可就是眼神裡那股子機靈勁兒,讓衛孟喜很陌生。她記得剛重生時,小姑娘眼裡是木木的,都沒有普通小孩的懵懂,現在卻忽然機靈起來,很反常。

再聯想起今天,隔了那麼遠,她一個從未見過魚長啥樣的小丫頭,居然能發現那裡有魚,還知道鬧著媽媽去看,這就不是一般小孩能做到。

衛孟喜懷疑,莫非自家閨女是穿越,或者重生的?可她試探了好幾次,小丫頭壓根就不鳥她,完全就是一個小奶娃娃的正常反應。

思來想去,她還是抽空帶去縣醫院看看,上次胡大夫的藥是真有用,她為自己質疑別人而愧疚,正好去給人家賠個不是,順便上郵政所問問,陸廣全回信沒。

這次,她挑了個大隊部分派生產工具的時候,大聲嚷嚷孩子病了,她要回娘家借錢看病。陸家老兩口自詡是村中大戶,忽然被她這麼直愣愣的打臉,氣得臉都綠了。

當然,衛孟喜可不會就這麼放過他們,簡直是一句哭一路訴,狗屁的「好命」,她就是要撕下他們的遮羞布,就是要讓所有社員知道她這兩年有多不容易,她和孩子受了多少苦,四個孩子裡,兩個神助攻,兩個小行為藝術家不知道羞臊的,把「爺爺奶奶」怎麼暗地裡掐他們,罵他們,描述得那叫一個繪聲繪色。

以前啊,她就是太「懂事」,活活把自個兒憋屈起了。

果然,本來就名聲欠佳的陸家人,這一次更是顏麵掃地。

衛孟喜知道,這就是輿論戰第一步,一切的苦肉計,都是為她接下來的計劃造勢。

這一次,她們走路到公社搭了輛拖拉機,胡大夫還記得他們,看到小呦呦眼裡的機靈勁兒也很吃驚。

給她體檢的時候也不哭了,雖然眼裡還有一丟丟害怕,但媽媽撫著她的頭,她就暫時容忍那雙陌生奶奶的手在她小肚子上扌莫來扌莫去叭。

一量,腹圍也小了一公分,這可是衛孟喜都沒想到的驚喜。

「別高興太早,牙還沒冒呢,得抓緊補鈣。」

衛孟喜這心情真跟過山車似的,「大夫能給開點鈣片嗎?多貴我都買。」

胡大夫卻搖了搖頭,「嬰幼兒的我們醫院也沒有。」就是市醫院也沒。

「倒是奶粉,大豆,魚蝦,黑棗,葡萄乾兒也能補,但……」都是乾部特供,得副食品商店才能買到,後半句她沒說。

衛孟喜也知道,就是去搶,也找不著地兒搶啊。「那大骨頭可以嗎?」

「可以。」這時候的人們普遍認為大骨頭湯能補鈣。

可等他們殺到國營菜市場,肉聯廠的攤位早賣空了,別說大骨頭,就是豬皮都沒看見一塊兒。

一進村子,大榕樹下的閒話中心都熱鬧起來,「廣全媳婦兒你們去哪兒啦?」

「去我姥姥家。」孩子們話是這麼說,可因為媽媽興致不高,他們也不怎麼高興。

幾個老太太交換眼神,「你姥留你們吃飯沒?」誰都知道,小衛的娘嫁了個後老頭,不然也不會這麼多年對她不聞不問。

而且,孩子的表情擺在那兒呢,要是在姥姥家受歡迎,肯定不會這麼沮喪。小孩子嘛,哪管大人的彎彎道道,有得吃就行。

「吃啦!」

「吃啥?」

「餃子!」餃子是真吃了,就是沒買到大骨頭,更沒買到奶粉。

假話中摻雜真話,孩子們說起來沒壓力,別人也分不出真假。

「果真吃餃子?」

大家都一副見鬼的神情,看來這頓秋風還是打著咯,原本還等著看笑話的長舌婦們,都偃旗息鼓了。

「還知道回來,咋不乾脆在你娘家做個窩抱個蛋?」陸婆子扛著鋤頭,陰陽怪氣。

衛孟喜現在拿到了錢和票,也懶得再裝樣子,嗆道:「咋,年紀大了下不出蛋抱不了窩,眼紅我呢?」

一瞬間,整個閒話中心突然安靜下來,這麼刻薄的話真是廣全媳婦兒說的?不是吧,她以前可是小鵪鶉!

以陸老三的學歷、工作和長相,要想找續弦就是黃花大閨女也多的是人願意,社員們都知道他選擇小衛的原因,不就是圖她為人文靜不掐尖嘛?他在門外的時候,就要媳婦既能帶好孩子又能孝順公婆,最好是能打不還手罵不還口那種。

不然就衛孟喜這樣的,漂亮有個屁用?還帶著倆拖油瓶呢!

「好啊衛孟喜,你個嘴裡噴糞的潑婦,喪門星,克夫命!咱老陸家養著你跟這幾個拖油瓶真是倒八輩子血黴啦,不燒高香你還敢回嘴,真是欠收拾……」她兒子可是大工程師,要不是昏了頭,怎麼可能娶她這大字不識的村婦!

「那我勸你嘴下留德,我要克夫第一個就克你兒子喲。」

「你!」老婆子差點一口氣沒上來,老三可是她最孝順最能乾的兒子,光每個月的工資和糧票就能讓村裡人眼紅到滴血的,要真有個三長兩短她這不自掘墳墓嘛。

「等著吧你,我明兒就讓老二寫信去煤礦,我讓老三回來跟你離婚,帶著你的拖油瓶討飯去!」

她每罵一聲「拖油瓶」,衛紅衛東的頭就往下垂一分,難怪姐弟倆一輩子總覺著自己比不上陸家親生的根花根寶,總是受了委屈也不敢告狀。

因為總有人見縫插針的提醒他們,他們不是陸家親骨肉,他們是吃白飯的,比不上根花根寶是天生的,活該的,再怎麼努力他們都是拖油瓶,都是廢物。

孩子一旦沒了進取心,就會隨波逐流,甚至覺得學壞、乾壞事也是理所應當的。

衛孟喜怒從心頭起,一把搶過鋤頭,卯足了勁往老婆子腳上一挖。

這把鋤頭是大隊部公用的,每天都在用,鋤過沙,鋤過土,鋤過石頭,口子那兒薄薄的直冒銀光,比鐮刀還鋒利,這麼大的力氣鋤下去,半個腳掌都能給刮走……老婆子萬萬沒想到她能來真的,一瞬間居然忘了反應,隻嚇得連忙閉眼。

今兒是要死在兒媳婦手裡了。

然而,想象中的疼痛並沒有來,她等啊等,卻忽然聽見其他人的笑聲,睜眼一看——鋤頭口直直的釘在右腳的鞋尖上。

她動了動腳趾頭,麻的。

以前常聽老人說,痛到極致是感覺不到痛的,隻會麻。

「哎喲老天爺餵,這日子沒法過咯,兒媳婦要逼死老婆婆啦,天打雷劈的玩意兒,黑心肝啊……」她覺著自己一顆心都被鋤碎了,隻顧著乾嚎。

「嗯哼,他大嬸,先別……」人可沒把你怎麼著。

「活不下去了啊,老三你要再不回來,你老娘就讓人逼死了啊……」

其他人神情尷尬,說吧,她不聽,不說吧,又怪臊人。

最終是老頭子一聲給吼住的,看著黃色的液體順著褲腿滴答而下,空氣裡瞬間彌漫上一股尿騷氣,氣得臉都青了,就是打死他也想不到,在菜花溝風光了一輩子的他,一張老臉竟被自家婆姨一泡尿丟光了。

「還不夠丟人吶,滾回去!」

老婆子傻眼了,「連你也不給我做主,這日子是沒法兒過了啊……」終究生的娃娃多,也不講究保養啥的,尿出來了居然自個兒都不知道。

於是,從今天開始,菜花溝的調皮孩子多了個順口溜,還專挑陸家人乾活的時候唱:「老媽媽,挎叉叉,月要裡別著個小喇叭,叫誰吹,誰不吹,脫了褲子尿泡尿(sui)!」

你就說吧,這人丟的,陸家人三天沒好意思出門。

陸婆子計算得好好的,結果發現這幾個拖油瓶不僅不留給她,居然還偷吃了,這就是找死!

隻見她大喝一聲「小白眼狼」,彎月要就去牆根兒撿掃帚,準備好好教訓他們一頓。當然,這個「他們」不僅指衛紅衛東,也包括親生的根花根寶,在她看來這倆孩子就是胳膊肘往外拐,明晃晃的偷家行為,必須狠狠揍,往死裡揍。

還有這個衛孟喜,不會下蛋的喪門星,自從她進了陸家門,家裡就沒一件順心事,要她說吧,老三可是堂堂的大工程師,是支援三線建設的好青年,領工資吃供應糧的,要續弦找啥樣的女同誌不行?

就是礦長千金也能攀一攀。

偏看上這寡婦,真是晦氣。

說時遲那時快,隻見衛孟喜伸腿,對準她屁股就是一個狠踹。

毫無準備的陸婆子,就被她一個大馬腳踹了個往前沖,好巧不巧正前方就有一泡雞屎,一張臉懟上去,牙還給崩了。

陸婆子以前在娘家就是吃屎都得吃屎尖尖那種,嫁來陸家又沒有「婆婆」這種天敵,她可是順風順水了三十年,壓根沒想到有人敢踹她,更想不到是小鵪鶉衛孟喜。

「你,衛孟喜你踹我?」

衛孟喜看她嘴唇上還掛著雞屎,惡心壞了,臉上笑得很暢快,說出口的話卻讓陸婆子目瞪口呆:「不僅踹你,我還想弄死你,你信嗎?」

陸婆子揉了揉耳朵,「你,你說啥?」這還是那個小鵪鶉兒媳婦嗎?下意識就伸手,往她胳膊上掐,以前也沒少乾。

可衛孟喜卻避開了,不僅避開,還反手就是一把,直掐她月要上,肚子上,盡往不方便給人看的地方掐。

衛孟喜本就比一般婦女高,力氣也不小,這麼下死勁的掐法,就是成年男子也受不了,陸婆子頓時痛得嗷嗷叫,「殺人啦,這天殺的衛……嘶……嗚……要殺人啦!」

因為瘦,皮薄,雖說掐的是皮肉,卻連肚子裡頭的腸子也被揪起來了。老婆子疼得喘不過氣,就地打滾,「母夜叉……」

就在她以為今兒要被掐死的時候,母夜叉忽然放手,轉身瘋了一樣往外跑,邊跑邊哭。

老婆子疼死了,當然沒聽見哨聲,衛孟喜扒拉扒拉頭發,露出胳膊上前幾天的舊傷,那是婆婆掐的,兩條雪白的胳膊上,是觸目驚心的又青又紫的手指印。

下工回來的社員們一看這架勢,哪還有不明白的?都搖頭嘆息呢,兩年前剛嫁過來的衛孟蘭多水靈個人吶,現在愣是讓惡婆婆磋磨成啥樣了都。

「他大娘,你是沒吃過婆婆的苦,咋就下得了這狠手?」

「瞧瞧那胳膊,咱們做婆婆的也得憑良心不是?」

衛孟喜那纖細雪白的胳膊上,青紫腫脹一目了然,十分駭人。她也不嚎啕大哭,就小聲嗚咽著,披頭散發躲到隊長老婆身後,仿佛一個受盡委屈的尋求大人幫助的孩子。

「明明是她打我,這喪門星還說要我命呢!哎喲,我這一口牙都讓她崩壞了……」

「得了吧大娘,她咋說也是給廣全兄弟生下閨女的。」半路夫妻沒功勞也有苦勞。

「也別再說高攀不高攀的,現在婚都結了,你就待人好一點兒……」

大隊長嚴厲地看著她,「大娘這樣可不厚道,咱們新社會的婦女同誌也能頂半邊天。」

「廣全媳婦兒先去我家歇會兒,待會兒你們都來大隊部,今晚的思想學習班大娘可不能缺席。」

陸婆子是牙疼月要疼肚子疼,還有口難辯,隻能眼巴巴看著他們叫走了衛孟喜,牙尖嘴利一輩子,這是第一次啞巴吃黃連啊。

哼!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你那幾個小崽子還在家呢!等著吧,弄不著你我還弄不著他們嗎?

而此刻的鐵憨憨和花棒,正帶著小呦呦,坐隊長家大炕上翻花繩呢。

「要我說啊,廣全媳婦兒你就想開點,一家人過日子哪有不磕磕碰碰的?」

衛孟喜低著頭,心內冷笑,以前對她的打罵人格侮辱也就罷了,現在都要熬死她閨女了,還叫磕磕碰碰?不好意思,她衛孟喜就是記仇,非常記仇。

「嫂子你看。」

隻見她抱過呦呦,將孩子薄薄的小破衣裳一掀,就露出一個青黃色的圓鼓鼓的大肚子來,肚臍眼突出,四周散開的是一根根青色的血管。

「啊?」隊長老婆傻眼了,「這孩子咋……這不是……鼓……」別人家的奶娃娃,即使營養不良,那也就是肚子癟癟的,這孩子腦袋和肚子大大的,其它地方卻細細的,明顯已經不是營養不良那麼簡單了。

衛孟喜蓋上衣服,把呦呦抱懷裡,點點頭,「對,就是鼓脹。」

隊長老婆對這個病一點也不陌生,據說舊社會時候,她奶奶就是因為這個病死的,一張臉又青又黃,聽說最後是肚子給脹破了,有的說是肝病,有的說是胃病,還有的說是腸子上的問題,但她娘告訴她,其實就是活活餓的。

況且,女人自個兒還有一個跟小呦呦差不多大的小閨女,白白胖胖招人喜歡,眼前這個卻餓成大頭娃娃,她眼淚都下來了,嘴裡直罵陸家不是人——陸廣全每個月寄回家20塊錢,還有8斤細糧15斤粗糧的糧票,這麼多東西何愁養個奶娃娃?

衛孟喜知道,每月寄回來的錢,老婆子都存折子上呢,細糧舍不得吃,全換成錢存起來,隻把粗糧兌出來糊口。上輩子的衛孟喜不是沒想過辦法,她想給丈夫寫信告知自己和孩子的處境,可她那時候不識字兒,身上沒有一分錢可以買郵票,更不可能打電話到煤礦去,所以陸廣全這頭老黃牛至死也不知道自己小閨女是給活活餓死的。

「嫂子這樣,能不能借我十塊錢,我帶呦呦上衛生所看看,再這麼病下去,我怕……」她的眼淚忍不住。

可隊長家也沒比別人家寬裕多少,頂多就是能吃飽而已,沒多少餘錢,更擔心的是有借無還,畢竟陸家肯定不會認這筆賬,要等衛孟喜自個兒能還得起,除非熬死老婆婆先。

女人的猶豫再明顯不過,衛孟喜擦了擦眼淚,沉默半晌,又試探著問:「那,能不能給大哥說一聲,讓他幫我開個介紹信回娘家,這看病錢我明兒回去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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