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3(1 / 2)
翌日是周一。
兩人都要去上學。
清早,祁言舟比平時早起20分鍾,提前洗澡換衣服,收拾東西,準備早餐,避免和沈喬撞上,耽誤時間遲到。
沈喬下樓,剛好看到他站在廚房的背影。
陽光從窗外灑進來,給少年的身形鍍上了一圈暖調光暈,顯得靜謐又溫柔,不見絲毫戾氣。
她腳步停頓。
愣愣盯著看了會兒。
下一秒,祁言舟扭過頭來,覷她,語調平和,「……發什麼呆?要去學校了。」
他應當是剛剛洗過頭,沒用吹風機,頭發還是半乾,劉海柔軟地耷拉在眉骨上,遮住疤痕,也擋住小半眉眼,更襯得下半張臉弧線分明,有種刀削斧鑿般精致感。
兩人關係似乎變得熟稔許多,連講話語氣都少了些陌生感。
大抵是被房間裡這種微妙氣氛影響,沈喬心跳不自覺快了幾拍。愣了愣,沒有立刻做出回應。
「沈喬?」
「哦,哦,來了。」
她扭過頭,扌莫了下微燙臉頰,逃也似的跑進衛生間,反手闔上門。
祁言舟沒放在心上,繼續忙自己的事。
十分鍾後,沈喬從衛生間走出來,恢復原狀。
她已經在裡麵換好了校服。
聖敏高中校服有很多套,每一個季節都有不同款式,顏色也略有差別。
現在是五月中,天氣漸熱,沈喬穿了夏季校服,短袖,和祁言舟身上那一件一樣。他們倆都長相優越,氣質過人,乍一看,倒是把校服穿出了一點情侶裝的效果。
祁言舟抿著唇,掀起眼皮,打量她一眼,又立刻從她白皙修長的脖頸處挪開視線。
「吃飯。」
兩人麵對麵坐下。
沈喬要控製體型控製熱量,又要保持每日體力,早飯難免得吃得講究。
她怕麻煩,壓根沒有跟祁言舟說過這回事。
但他還是備好了各種種類的早點,且,大部分都是沈喬能吃的。
這三天都是如此。
沈喬心下感激,想道謝,又想到祁言舟說過的話,默默把「謝謝」連同舌尖灌湯包一起咽下去。
「祁言舟。」
祁言舟從小餛飩中抬眼,「怎麼?」
沈喬:「你平時怎麼上學呀?過去要多久?」
「騎車二十分鍾。」
「那還挺方便。」
祁言舟放下調羹,挑眉,「你想怎麼去?打車?還是我載你?」
沈喬踟躕半秒,斬釘截鐵地作答:「如果方便的話,還是麻煩你載我吧,可以嗎?」
現在,於沈喬而已,錢第一次成為了一個大難題。
她不能再大手大腳、肆無忌憚,無論是不是繼續跳舞,哪怕隻是繼續生活,也得省吃儉用。要在聖敏讀完高三,甚至還得想其他法子。
聞言,祁言舟嘴角勾出一點點微不可見的弧度。
他點點頭,「可以。」
……
路窄,自行車推進來不方便,停在巷外。
祁言舟單肩背著書包,鎖上鐵門,將鑰匙隨手扔進口袋。
頓了頓,又朝沈喬伸出手。
沈喬:「?」
祁言舟沉聲:「包,我給你背。」
沈喬一怔,樂了,笑得見牙不見眼,「餵,我隻是被趕出家門,比較倒黴,但不是手腳殘疾了好嘛。」
哪裡就至於嬌弱成這樣。
不懂祁言舟的思維。
話音甫一落下,另一邊也傳來鐵門開合的聲音。
「咚。」
盧衫珊從隔壁走出來,依舊是那副氣鼓鼓模樣。
這會兒,她也穿著高中校服,不過並不是聖敏的,像是市裡一所公立學校。
「言舟哥哥,早。」
聲音細若蚊蚋,聽起來有點不情不願。
祁言舟略一點頭,麵無表情模樣,看起來很是冷淡,毫無波動。
見狀,盧衫珊愈發氣惱。
跺了跺腳,徑直跑遠。
沈喬倒是饒有興味地看著祁言舟,眼睛一眨都不眨。
這幾天深入接觸下來,她發現,學校流傳得沒錯,祁言舟的表情和眼神,慣例看起來有點凶狠攝人,也不怪能把表白的女生嚇退。不過,這種凶狠似乎又有點流於表麵,一戳就能破似的。
可是,她又確實見過祁言舟揍人,那狠勁,真的很恐怖,完全不像普通17歲高中生。
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祁言舟?
驀地,沈喬再次想到「沈喬」打來的最後那通電話。
她說,祁言舟是全世界最愛她的人。
難道,祁言舟這種態度,並不是因為他表裡不一,而是因為,麵對的對象是自己?因為喜歡她?
沈喬擰起眉,陷入沉思。
在之前,她也有把這句話拿出來琢磨過。但因為「沈喬」說自己來自十年後,所處時間線和她現在不同,她第一想法是,無論祁言舟對「沈喬」是什麼感情,都應該是發生在後麵的事。
現在,時間肯定還沒有走到那裡。
但「沈喬」這樣告訴她,單純隻是為了讓她可以預支,有人可以求助,不必被困在窘境之中。
這種判斷,完全基於兩人之前不不認識,這個基點上。
可是,如果,萬一……
沈喬暗自嗤笑了一聲,搖搖頭,將這種念頭甩到腦後。
怎麼可能呢。
在現在這條時間線裡,明明是自己先去招惹的祁言舟。
一開始,他對她可不耐煩了。
這麼一小會兒功夫,祁言舟已經率先走到拐角處。
感覺到後麵沒人跟上來,他立馬回頭去找,「沈喬?」
沈喬:「嗯,來了。」
她三兩步跨到他身邊。
不再費心思索任何蛛絲馬跡,安安靜靜,隻等真相大白的那一刻到來。
……
天氣不冷不熱,偶有微風輕拂而過,坐在自行車後座,晃晃悠悠,實在愜意。
一眨眼,兩人已經快要抵達學校。
在距離學校兩條馬路之外,祁言舟長腿放下,腳尖蹬了下地板,穩穩當當靠著人行道邊緣剎車。
他回頭,給了沈喬一個眼神,「下車。」
沈喬有些不明所以,「還沒到呢。」
「你自己走過去。很近。」
「為什麼?你騎不動了嗎?」
祁言舟被她這句話噎了一下,眉頭往上一挑,露出一點似笑非笑的神色,仿佛在說「你在開玩笑嗎」,極具少年氣。
他反問:「你想被傳流言嗎?」
話音剛落,沈喬當即跳下車,以行動來表示,自己完全不想成為本周校內流言中心。
見狀,祁言舟哼笑了一聲。
沒有停頓,自行車輪骨碌碌繼續往前轉去。
沈喬沖著他的背影揮揮手,禮貌道別:「祁言舟,晚點見哦!」
遠遠地,祁言舟一隻手扶著龍頭,一隻手舉起,頭也不回地朝她揮了揮。
-
沈喬拿到鹿川芭蕾邀請賽冠軍這件事,並沒有在班上掀起什麼話題度。
他們班這些藝術生,除了來混日子的二代,或是半路出家、想著走藝考捷徑上大學的同學,其他人,幾乎人人手上都拿過幾個專業類獎項,個個履歷漂亮。
一個市級邀請賽,確實還不足為奇。
不過,作為好友,周思琴十分捧場。
一見到沈喬,立馬從書包扌莫出一枝花,遞給她。
「喬喬寶貝!祝賀你!」
沈喬接過,眯著眼笑,「謝謝琴琴!」
周思琴:「抱歉,周六有事沒能去看……下次一定!」
沈喬從善如流:「好呀,下次請周老師一定蒞臨現場指點哦。」
兩個女生對視上視線,倏地,笑作一團。
等笑夠了,沈喬才將花放進桌板裡,重新打起精神,站起身。
周思琴:「怎麼了?」
「嗯,我有事,要去找一下老班。」
「什麼事啊?難道是報喜?不至於哈,完全不至於~他肯定早就知道啦!」
沈喬搖搖頭,低聲答道:「我要去申請宿舍。」
「……」
藝術班班主任姓李,是個四十來歲的大叔。這個「大叔」是形容他的形象,而並非年齡。從高一入學起,李老師就一直維持著一個狂放不羈的半頹廢狀態,比藝術家還藝術家。
不過,李老師性格還不錯,說說笑笑,打成一片,但也壓得住這幫學生。時常被省略姓氏,直接昵稱「老班」,他也不介意。
老班聽沈喬說完,有些不解地撓了撓頭,問:「怎麼突然想到要住宿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