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虎(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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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穩槍的第一時間,我快速地把彈匣裡剩餘的子彈卸了。

彈殼是常見的黃銅質地,其中包裹的彈頭卻是純黑色的不明材質。

「別擔心,我隻帶了一把手槍。」太宰治攤開雙手,神情無辜地看著我,「不相信的話,鶴音可以來搜身。」

尋常情況下,我會客氣地說『不是這個意思,我沒有懷疑您,請放下吧』,然而眼前這個滿臉無辜、姿態坦盪的家夥,剛剛二話不說抬手連開三槍……

我:「真的嗎?那我搜了,手分開點。」

年輕乾部的西裝是比較傳統的英式版型,考究的剪裁和昂貴的麵料完美隱藏了成長期少年還在抽條的單薄身形,讓他能夠以成年人的姿態,從容地在地下世界遊走。

要是沒從後月要搜出兩小盒同款子彈和另一把滿彈匣的手槍,我倒願意真誠地贊美一句『nice body』。

太宰治神色不明地盯著我把他的家當簡單收拾後,和拷問小隊的刑具放在一起,看不出高興還是不高興。

鐵籠裡衣衫襤褸的白毛小家夥還被晾在原地,瑟瑟發抖地抱緊自己。

太宰治的喜怒無常和他精彩絕倫的情史一樣出名,職場人如我向來擅長抓住機會:「明天會完好無損地送到您的辦公室。關於鐵籠的鑰匙……」

「現在已經淩晨了。」年輕乾部露出一個敷衍的假笑,「是我的下班時間。」

啊,有點生氣了。我改變策略,單刀直入:「請給我籠子的鑰匙。」

「……」太宰治凝視我半晌,沒趣地偏偏頭。黑手黨少年打了個旁若無人的哈欠,三兩下解開西裝外套的扣子,兜頭蓋臉地扔過來,撇下我倆轉身離開。

在電梯門吱吱呀呀的合攏聲中,我不出意料地在右口袋裡翻到了鑰匙。

「不用害怕,現在隻有我們兩個人了。」我一邊對準鎖孔,一邊安撫籠子裡骨瘦如柴的白毛小可憐,「太宰先生就是這樣的性格,黑手黨嘛,但他不會真的殺了你的——」

話頭一頓,我心虛且委婉地補充,「一般來說,我的意思是,應該……不會。」

中島敦抱著膝蓋蜷縮在籠子角落,害怕到恨不得將自己埋成一團。

關白虎的籠子有上下左右足足十二把鎖,萬幸的是隻需要一把通用鑰匙就能打開,不然光是試對錯都要浪費半天的功夫。

等我吭哧吭哧摘完所有銅鎖、打開籠門,才發現縮在裡麵的中島敦狀態不太對。

他的身量不小,身形和臉頰卻極度消瘦,露在外麵的手腕和腳腕都隻有小小的一把。本就蒼白的臉色此刻隱隱發紫,呼吸微弱又短促,四肢顫抖,目光渙散。

「中島君?」我心道不妙,稍微抬高聲音,試圖轉移他的注意力,「你還好嗎?」

中島敦渾身一震,脫水的魚般遲緩地翕動雙唇。

我當機立斷跨進籠子,伸手掰開他的下巴、強迫他抬頭:隻見小人虎金色的眼眸裡蓄滿淚水,瞳孔在收縮和渙散中反復,純色發白臉色青紫,伸手胡亂抓握。

……真是越來越好奇,太宰治到底對這孩子做過什麼了。我一手扣住中島敦的後頸,一手按住他的口鼻:沒說幾句話,硬生生把人家嚇出了過呼吸*。

大約是本能感受到了窒息的危機,中島敦痛苦地掙紮起來。

「沒事的,沒事的,」我緩緩揉按著小家夥的後頸,嶙峋的脊椎骨硌得手心生疼,「他已經走了,敦君不害怕,沒事的,我會保護你的。」

——未婚未育如我實在沒有哄孩子的經驗,單親家庭如我也沒從養父口中收獲多少可供借鑒的溫情詞句,隻能硬著頭皮重復幾句貧瘠的安撫話語。

幸好中島君不講究這些,掙紮的幅度漸漸變小,卡在喉嚨口的渾濁呼吸也平緩許多。我繼續輕輕揉撫他的後頸,不由得暗自鬆了一口氣。

老實說,我那些好聽話也就騙騙剛進港黑的小新人了。

一方麵,中島敦本身就是萬裡挑一的異能者,還是比較強悍的攻擊異能,度過虛弱期後武力值難以估量,根本用不著我來保護;

另一方麵,我自己都是個朝不保夕的二五仔,遑論從凶徒般的年輕乾部手下保護中島敦,我都不一定能安全活到太宰治對他下殺手的那天。

小人虎像一隻剛被從垃圾桶裡撿出來、破破爛爛的幼貓,抖抖索索靠在我懷裡。

對比白虎狀態下氣勢洶洶、威風八麵、活蹦亂跳的模樣……怎麼說呢,很割裂。

「好一點了嗎?」我把他的臉從肩頭扒下來,仔細端詳。

小家夥有一張麵黃肌瘦都能看出基本盤的漂亮小圓臉。金色的眼眸微微濕潤,臉上過呼吸導致的青紫還沒完全消退,五官被我捧得歪七扭八。

中島敦艱難地點點頭。

他看起來實在小,明明有十來歲的少年身量,卻是七八歲的兒童模樣。神情怯懦,舉止畏縮,與其說是個預備黑手黨,更像離家出走不會捕獵、導致餓了半個月的家養貓。

「你好,中島君。重新自我介紹一下,我叫羽二重鶴音。」我把小家夥拉出鐵籠,撫開他亂糟糟的劉海,「在港黑行政科工作,目前負責你的入社指導,很高興見到你。」

中島敦沉默片刻,磕磕絆絆地小聲回應:「……羽、羽二重小姐……」

「本來應該給你分配員工宿舍,但現在這個時間……」我看看時間,又看看中島敦身上麻袋般的衣服,半是報復地把太宰治的西裝外套披在他肩上——反正太宰治不知道。

「你介意先借住我家嗎?大概半小時車程,有基本的生活用品。」

中島敦驚恐地披著某位凶徒的外套,渾身僵硬,舌頭差點打結:「我、我……」

我突然想到,把太宰治的西裝外套塞給中島敦,到底是在報復前者還是報復後者,真的很難界定;正確的做法也許是把我的外套借給中島君,再由我穿太宰的外套。

等等,好像也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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