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隻狗(1 / 2)
藕荷捧了仇夜雪已經轉涼的袖爐再炭盆前重新添還燒著的炭灰,仇夜雪垂著眼簾,一時無言。
一個巴掌拍不響,祝知折不同他鬥,他也做不到與祝知折甩冷臉。
再說……祝知折的脾氣,倒是比他想象的要好?
可他並不覺著祝知折是個好脾氣。
仇夜雪借著眼尾的餘光掃了眼跟多動症似的還在轉自個兒手裡扳指玩的祝知折,心道真是猜不透。
他還是頭一回遇見行事這般詭譎不定之人。
「巡防營的確是祝祁煜在管製。」祝知折重新聊回正事:「你有何顧慮麼?」
仇夜雪無意識搓了下自己逐漸轉為僵冷的指尖:「殿下若無顧忌,我自然也沒有。」
和祝知折的確聊不起幾句正經話:「哦?阿仇當真在意我啊。隻是我能有何顧慮?」
仇夜雪已然對他的「情話」免疫:「那畢竟是殿下你的兄長。」
「那又如何,這天下誰不知曉祝祁煜跟我一山不容二虎?」
「也是。」
兩個人加在一塊,八百個心眼,簡單的幾句話間就試探了好些來回。
仇夜雪接過藕荷遞來的袖爐,低聲道了聲謝。
藕荷垂首淺淺地行了個禮,便退至躑躅身側。
祝知折自然有將仇夜雪的客氣收入耳中,難免揚眉。但他卻沒說,隻問:「世子不妨說說你有何妙計?」
仇夜雪:「我再怎麼說也是歲南世子,若殿下久扣不放,自然有人坐不住要出來『伸張正義』。」
到時候遞上去的怕不是折子,而是有人會直接當麵狀告聖上。
這鬧得,絕對比太子府兵大鬧京城後仍舊抓不到「鬼」大。
畢竟這涉及到的可是權貴,尤其仇夜雪還是目前京中萬眾矚目的歲南世子。
祝知折微微頷首,並無分毫意外:「好巧啊阿仇。」
他笑:「我也是這般想的,你這法子,可從我這兒換不到什麼。」
……這人果然也不是一般的紈絝。
就連他想要同他做交易都能猜到。
仇夜雪眸色微沉,卻並不慌亂,反而挑起抹笑:「殿下是覺著我很像那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魚肉麼?」
「阿仇啊。」祝知折輕嘆:「你說你都邁進來了,哪有那麼容易就能走呢。」
他話音落下時,躑躅的身體瞬間緊繃。
藕荷倒是仍舊十分淡定地站在旁側不看不語。
仇夜雪笑容不變,一雙桃花眼裡滿是挑釁:「殿下可以試試。」
他說完這話,就輪到站在祝知折旁側的十三將手搭上了月要間。
廳內的氣氛在頃刻間便凝重起來,唯獨處於旋渦中心的兩人分外鎮定。
最後祝知折笑著道:「我怎麼舍得和你動手呢。」
他示意十三將李雪煙帶下去,等人走了後才問:「阿仇想要什麼?」
仇夜雪看得出祝知折也在裝,現下這裡沒了旁人,他不免試探一句:「我想查什麼,殿下不是早就清楚了麼?」
而祝知折也沒有要再繼續扮豬的意思:「歲南先王妃遭遇暗算一事我有所耳聞,但那時我尚且年幼,具體的我怕是還沒你知道的多。」
仇夜雪也並不覺得祝知折能直接告訴他答案:「我隻想要一份名單。」
他道:「望殿下能告知我京中所有與江湖勢力有所牽扯的人,以及他們分別站在哪一派,尤其是朝廷命官。」
祝知折揚眉:「阿仇,這份交易可不對等。」
仇夜雪當然也知曉。
若是旁的事,他定會通過手段算計得知,但事關他生母,哪怕對方是祝知折,仇夜雪也願意擺出十分誠意。
故而他扶著桌子起身,抬手微微示意想要上前的躑躅停住,隨後將袖爐擱在桌子上,頭一回對祝知折行了個端正的拱手禮:「殿下若是同意,此次事件中若還有我能做的,我定不推辭。」
他頓了頓:「再算我欠殿下一個人情。」
歲南世子的人情,可不小。
祝知折挑唇,食指輕敲手下扶手:「我還要你幫我做件事。」
……這人是不懂得見好就收麼?
仇夜雪抬眼看他,收了架勢。
祝知折輕哂:「安心,不過一件小事,你要是覺得不行,也……」
他微停,粲然一笑:「不可以拒絕。」
仇夜雪:「?」
祝知折心情極佳:「半月後國子監考校學子,我要你來看。尤其是武考。」
這的確沒什麼難的,可仇夜雪卻總覺得這裡頭還有陷阱:「殿下也要上場?」
「實不相瞞,我若上場,那些個花拳繡腿就甭想在姑娘跟前耍帥出風頭了。」祝知折笑:「但我的確在場。」
「你且安心,你隻需要來,旁的無論是何事,都由我替你擋了。」
仇夜雪動了動唇。
祝知折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再說他也是真的需要那份名單。
故而仇夜雪應聲:「好。」
他又沖祝知折拱手行禮:「多謝殿下了。」
因得這一遭,仇夜雪必須在太子府住上幾日。
祝知折顯然也不是那種腦子有泡、還要給暫時的盟友一個下馬威的人兒。
他命人收拾的住處算得上雅致,因為沒有地龍,還特意叫人多搬了幾個炭盆,也說了有旁的需要的就同太子府管事說。
就是……
仇夜雪在回廊上轉進這間院子時,就將這處的大概位置在腦海裡構建出來了。
他覺著祝知折是故意惡心他。
這屋子…當是太子妃才有資格住的。
嘖。
更深露重的,仇夜雪也懶得折騰了,隻是難免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