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隻貓貓(1 / 2)
仇夜雪並未理會祝知折。
左右祝知折也曉得了,他也懶得再裝——他不像某個腦子仿佛有什麼大病的太子爺,熱衷演戲。
「藕荷。」仇夜雪看向規規矩矩跪坐在下首的藕荷:「如何?」
藕荷答:「她手腕上的確有月滿樓的印記,隻是奴婢並未見過她。」
她微頓:「但月滿樓弟子眾多,遍布歲南,奴婢沒瞧見過也實屬正常。」
祝知折悠悠道:「她不過是歲南一偏隅之地的灑掃弟子,你自然沒見過。」
仇夜雪偏頭望他:「殿下直說罷。」
祝知折輕笑:「阿仇不必如此,她並非我特意找來的,而是求到我跟前,我才出手。」
仇夜雪微微擰眉,卻不信他這話。
這太子爺嘴裡十句話多半有九句是假的。
等行至太子府後,仇夜雪在鴉青的攙扶下下了馬車,跟著進了太子府。
這時已是宵禁,光明正大看熱鬧的人沒有,但暗地裡有沒有,自然就不需要多說了。
怕是今夜便有許多人又要在他和太子之間添一筆「情丨事」。
仇夜雪雖不在意自己的名聲,但總被迫和這人捆綁在一塊兒,也著實有些不悅。
想象中的東宮太子府,當是各種輝煌糜丨爛的景象,尤其祝知折還是這般性格。
可當踏入後,仇夜雪不免微訝。
他從前見過先皇在世時太子府的建築圖紙,先皇所立的那位太子,擔得起賢仁二字。隻可惜在甲門之亂中被設計射殺。
那時太子府就隻是個簡單的府邸,庭院設計雖精致,卻也很明顯沒有花太多金銀,大體上講究一個簡單樸素。
而現在這座太子府,就保留了從前的模樣。
隻不過庭院大部分都給推了改成校場。
也不愧祝知折是靠行軍打仗得來太子之位的說法啊。
仇夜雪在祝知折的示意下落座,聽著藕荷輕輕柔柔地向祝知折替他討要炭盆,一顆心也逐漸冷靜下來。
十三去辦事,平二壓了那女子上來。
祝知折看向仇夜雪,輕勾著嘴角:「阿仇可要先問問?」
仇夜雪也不客氣:「你叫何名?」
女子遲疑了下,才回道:「我…民女李雪煙。」
「你既是月滿樓中人,為何要裝神弄鬼?」
「我……」
李雪煙咬住了牙,紅了眼眶:「世子,我並非要拉月滿樓下水,我本也做好了所有準備,等時機成熟,我便會自斷一臂,絕不讓人用月滿樓做文章!」
她看向仇夜雪的眸子裡噙滿淚水和決然:「我同太子殿下也做過約定的……」
所以祝知折是故意拿這個唬他,為的就是讓他入局?
仇夜雪掃了祝知折一眼,就見這位太子爺坦坦盪盪地沖他攤手:「我也沒說要動月滿樓啊。」
他咧嘴,尖利的犬牙暴露在仇夜雪眼下:「都說阿仇你心太軟。」
不然又怎會被他輕而易舉地抓住弱點拐回來?
仇夜雪目光轉涼,更不想理他:「究竟怎麼回事?」
李雪煙抹了把眼淚,仇夜雪又道:「起來回話。」
聞言,李雪煙瞥了祝知折一眼。
就見祝知折好似眼裡隻有仇夜雪一般,始終盯著仇夜雪,並未理會她。
她這才站起身來,低著頭回話:「世子應當也知曉我朝官員不得狎妓。」
仇夜雪當然清楚。
除非是沒有職位隻有爵位的清閒貴族,不然龕朝所有品級的官員都不得狎妓。
輕則罰奉,重則罷黜。
但並非每個男人都能管得住自己,即使是在刑罰的威脅下,也總有風流鬼鋌而走險。
故而有些戲班子私底下就經營著這樣的生意,也被稱作「暗場子」。
李雪煙家在京城郊外,但因母親病逝,父親又是個賭鬼,她早些年被賣到了人牙子手裡,後輾轉進了月滿樓習了些武,一身輕功練得俊俏,雖說是在偏僻之地,但也混得不錯。
於是李雪煙便想起了自己同樣被賣掉的親妹。
她辭別師門,借著月滿樓廣布江湖的情報網,追查回了京城,得知小妹被賣到了一個戲班子。
最初李雪煙還在慶幸,想以小妹那般姿色,當能成戲班的當家花旦,也許過得比她還好。
可她得到的卻是小妹病逝的消息。
「……我問他們要屍骨,他們給不出。」李雪煙咬牙:「我就使了些手段拷問了戲班裡其中一位管事,這才曉得他們白日裡唱戲,入夜後接客,是典型的的暗場子。」
更要命的是,李雪煙潛伏後察覺到了件事。
那戲班子裡頭的孩子年歲都不大,最大的不過十八,最小的竟才八歲!
而且那八歲的孩子就已經……
李雪煙攥緊了拳頭,指甲掐在掌心裡滲了血也毫無察覺。
她追查了許久小妹的下落,最終得知在她抵達京城的三日前,她小妹被一朝廷命官欽點帶走,再也沒有回到戲班。
李雪煙再查,得到的就已是……
她小妹被丟在河裡的屍體。
李雪煙佝僂著脊背,低垂著腦袋,泣不成聲的語調卻帶著滔天恨意:「我從前在月滿樓也學過些許驗屍之法,看得出我小妹是活生生被……」
「好了。」仇夜雪擰著眉輕聲打斷:「不必再說。」
有些話即便不說,也能夠想象到。
他曉得人心能黑到什麼程度。
躑躅抿著唇,難受極了,不等仇夜雪說就主動給李雪煙遞了塊手帕,但因得祝知折也在,有些話不好說,她隻能艾艾地望著仇夜雪。
若是不知還好,現下聽見了,仇夜雪也確實做不到視而不見。
他在心裡嘆了口氣,想有句話這位惹人厭的太子爺說的確實不錯。
他心太軟。
明明曉得從他毀了祝知折的計劃那一刻起,接下來的每一步都定有祝知折的算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