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奪權(十)(1 / 2)
謝含章一愣之後,禮數周全地拱手,「見過王爺。」
朱文竹也行了禮,一抬頭瞧了瞧頭頂匾額上的「未若樓」三個字,忽然笑得有些意味深長,「原來王爺喜歡走後門?」
蕭牧川:「……?」
他還沒來得及說什麼,隻聽見身後傳來一聲尖尖細細的聲音,嬌嗔似的笑道:「哎呀,這位公子可厲害了,夜禦四人,那些個小倌現在都起不來呢……」
蕭牧川頓時滿臉凝霜,扭頭瞪了過去。
那人一瞧見他冷厲的眼神,一哆嗦,立即改口,諂媚地討好道:「記錯了,是夜禦六人,公子是真的很猛了。」
他不知道自己已經把馬屁拍到了馬腿上,蕭牧川的臉色頓時像要吃人似的。
沒料到朱文竹哈哈一笑,很是佩服地做了個深揖,「下官甘拜下風,王爺,您是這個。」
他豎起了大拇指。
他旁邊的謝含章臉上微愣,沒有聽懂這幾個人在說什麼,抬頭瞧了瞧匾額,「未若樓」。
這不是一間普通的酒樓麼?
朱文竹見他臉上懵懂,這才想起這謝丞相從來不搞這種勾欄瓦舍的玩意,他便低聲給他解釋了幾句。
「這不是尋常的秦樓楚館,而是南風館,也就是……男人跟男人之間的那點子事。」
朱文竹臉上笑意有些輕佻,謝含章卻愣住了。
本朝禁止官員狎妓,然而這些風月場所往往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既然禁止了,那聽曲兒總行吧?至於裡邊到底有沒有皮肉生意,誰知道呢?
如今聽聽朱文竹這意思,不僅有,甚至還超乎謝含章的想象。
男女可以,男男也行?簡直荒謬!
他身邊大多好友,諸如蘇流、梁玄照等,都是出身世家名門的公子,自幼家教森嚴,潔身自好,從來不會踏入風月之地,更遑論這種違背世俗的禁忌。
他頗為不適地微微拱手,不予評價,抽身將走。
誰知蕭牧川卻突然幾步跨到他跟前,攥住了他的手肘,力道之大,差點把他拽倒。
謝含章竭力穩住身形,滿臉錯愕,「王爺這是做什麼?」
蕭牧川眼神偏執地盯著他,手上攥著他,也不讓他走。
他分明在他眼中瞧見了厭惡。
今天要是讓他就這樣走了,蕭牧川覺得自己這輩子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旁邊的人紛紛投來狐疑的眼神,吳管家在一旁瞧得直嘆氣,這都造的什麼孽啊!
朱文竹知道這兩人如今共同執掌巡防營,一山豈容兩虎,肯定有什麼恩怨在。
但是如今是在京城主街上,兩個朝廷命官這樣針鋒相對,豈不是讓百姓們看笑話?
朱文竹隻好上前一步,準備勸解兩位重臣。
誰知他還沒靠近,蕭牧川驟然攬住謝含章的月要,在他的驚呼聲中,躍上了一匹停在未若樓門外的白馬,一夾馬肚。
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駿馬已經沖過人群,直奔北城門而去。
「王爺!」
吳管家在後頭跟了幾步,目瞪口呆地看著倆人揚長而去。
適才溜腳的魯停鶴這時不知從哪裡慢悠悠地走了出來,遠遠望著白馬疾馳而去,嘖嘖稱奇。
吳管家簡直欲哭無淚,今日的計劃全泡湯了不說,反倒還促成了那倆人共處的機會。
「軍師,你看這要怎麼辦喲?」
魯停鶴攤開手,搖頭道,「這我可沒有辦法,您老人家啊,想開點。」
看方才那情形,王爺被誤會了在未若樓裡亂搞,人都要急瘋了,這會才巴巴地要去解釋。
若不是情之所鍾,怎麼可能如此?
之前魯停鶴還對自家王爺的真心存有幾分懷疑,這下不用猜了,比珍珠還真。
他一時倒有些感慨,王爺這樣狂妄不羈的人,居然也能被人牽動心緒?
京城長街繁華熱鬧,倆人順著京城主街往回慢悠悠地走,邊走邊聊。
魯停鶴給他開導:「吳爺啊,其實您想想,這謝丞相有什麼不好的?才華橫溢,容貌俊美,人品端方,還是一朝丞相,這樣的人物世間能有幾個?王爺那狗脾氣,有幾個人能降得住他?可你看謝丞相溫溫柔柔的,偏偏就可以壓得住他,因為王爺心甘情願啊!哈哈哈!」
「可……可那謝丞相再好,那也是男的啊!」吳管家憂慮重重,「那謝丞相能同意?他父兄都在東南手握重兵,要是知道了,能不率領大軍過來砍了王爺?」
魯停鶴竟然難得地點點頭,對後半句倒是贊同。
如今王爺是剃頭擔子一頭熱,謝丞相壓根沒有這想法,王爺能不能追得上還是兩說呢,退一萬步說,即便謝丞相同意了,謝家能同意?
不過魯停鶴這會心裡琢磨的是,要是謝丞相跟王爺好上了,以謝丞相在朝中的地位,想要幫助王爺謀求大業,那可就太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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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已經日薄西山,城外暮色漸沉,晚風吹來涼意頓生。
「蕭牧川!」
謝含章怒了,他不過出門一場公辦,這是要被劫持了?
蕭牧川一邊縱馬疾馳,一邊用力地箍著他的月要,將他緊緊地貼在自己身前。
城外遼闊,長風呼嘯,將謝含章寬大的衣袍吹得獵獵作響,蕭牧川的心情愉悅得就像是在漠北的雪原上肆無忌憚地縱馬飛馳。
不,比那時更愉快。
他低頭在謝含章的耳邊,輕笑道:「本王帶丞相去一個好地方。」
蕭牧川的聲音明明很低沉,卻偏有幾分少年人的清透,嗓音獨特,在謝含章耳邊輕輕拂過,激起他一層雞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