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比誰更猖狂(17)(1 / 2)
宿儺眼裡惺忪的水霧漸漸散盡,現在他清醒過來了,不過卻盯著麵前紅發金瞳的咒術師,不說話。
「?」長澤時禮腦袋一歪,傾斜下去換個角度,紅發從肩膀上滑下去,搖搖晃晃地落到地上。
然後發現宿儺的瞳孔是跟著他在轉,視線一直放在他身上。
咒術師後知後覺地記起宿儺還是個小崽子,咳嗽一聲假裝剛才無事發生:「學不會可以先換一個。」
「我會了。」
「反正這也隻是咒力使用的一種……嗯?」
長澤時禮剩下的話剛到喉頭,被宿儺一句話堵住,他看見男孩神色認真地說完這句話,咒力如同燃燒的烈火一樣渲染出一個完整的、和長澤時禮不相上下的圓。
而軟乎乎的小崽子隻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似乎是想要一句肯定,一句誇獎。
「完全是種超出我預估的天賦了……」長澤時禮笑眯了眼,「好!特別好!」
「哎呀,又有一項可以炫耀的事情了,不知道基經老頭會不會氣死!」
晴明坐到榻榻米邊上,並不想插入師生兩人的話題。
「對了,我來是有件事通知一下你們倆。」長澤時禮起身把位置讓給晴明。
聞言晴明若有所思,他問道:「是百鬼夜行嗎?」
「保憲告訴你的?」
長澤時禮見晴明點頭,也不否認:「是,今晚陰陽寮將奉命逼出京內潛藏的妖物,把他們遷徙出京,在這之後天元結界會保平安京永遠和平昌盛。」
「所以你們兩個——」長澤時禮話未盡,就看見剛才多少有點躍躍欲試的兩個小崽子情緒低落,顯然是猜到他這個成年人要說什麼。
於是長澤時禮話鋒一轉,說道:「……不許離太近。」
成年術師一人腦袋頂敲了一下:「知道你們好奇,但京裡由怨氣匯聚的咒靈深不可測,這次又是強製逼迫它們離開,難免會有動靜。」
「想去可以,但別靠近它們。」
宿儺扌莫著被敲打的發頂,幼稚地「嘁」了一聲。
「繼續加油學習小子們,我去向忠行炫耀了。」說完要叮囑的事情,已經『畢業』的特級咒術師抖抖袖子,樂嗬嗬地離開了。
…
今天是個萬裡無雲,繁星密布的好天氣,陰陽寮首親自作天文、歷道推算,是怨氣最少的日子。
京都禦所內裡的石磚路上。
長澤時禮落後前人半步,左右侍從都退開好幾丈遠,留給這極為尊貴的兩個人一個說話的空間。
他們正在前往大極殿*。
長澤時禮老神在在地揣著手,倒是他前麵的天皇陛下心情沒他這麼輕鬆。
「這次百鬼夜行結束,朕*對陰陽寮的把控又要少了一分了。」宇多天皇苦笑道,他看起來比長澤時禮還要年輕,劍眉入鬢麵容俊秀,隻是眉心蹙著,看不出一點好心情。
「其實您大可以把這件事移交給臣,陛下。」長澤時禮道。
宇多天皇失笑著搖搖頭,「但你絕對不會按他們的想法來吧?」
長澤時禮聳肩,無辜道:「臣又不是陰陽師,當然要用咒術師的方法去解決。」
「鬼知道藤原要那麼多咒靈乾什麼,為了您的安全隻能是全部清繳乾淨。」
這次『百鬼夜行』的初衷發起人是藤原時平,隻不過最後才移交給了陰陽寮這個專業降妖伏魔的。
想做什麼就隻有他們自己知道了。
笑著笑著,少年即位的天皇宇多突然傷感地嘆息喃喃自問:「就算你保護了我的安全,但我還能在這個位置上坐多久呢?」
他的權力在一點一點流失,可他再也提不起興趣去和藤原爭奪權力了。
好像幾年前從藤原逼迫他立新生的皇子為太子那天開始,他就直觀地開始對藤原基經有了膽戰心驚的恐懼。
那可是廢黜陽成天皇,讓光孝天皇臨死前還要刻意叮囑服從的攝政關白。
長澤時禮輕輕提醒道:「是您放棄了它。」
否則從入朝開始就站在公家這邊抵製藤原的長澤時禮不會在幾年前公然挑釁神道教,也不會和藤原基經光明正大對峙朝堂。
說白了,就是上麵的人擺爛了,長澤時禮這個曾經和藤原基經平起平坐的太政大臣也跟著擺爛了。
「……是啊。」宇多天皇再次苦笑,「是朕辜負了你的一片苦心。」
為了替他搶權,長澤時禮幾乎把京中貴族得罪了一個遍,明明就要到了關鍵時刻,卻是他這個君主率先退卻了。
長澤時禮得寸進尺:「那麼您要不要考慮一下補償臣一道諭旨?」
宇多天皇哭笑不得,「你說。」
那人毫不客氣,語氣輕鬆地說著似乎早就想好的話:
「如果有那一天,希望陛下能革去臣下咒術首席、特級術師封號,並從護京術師中除名。」
咒術首席。
特級術師。
欽點護京術師。
這都是光宗耀祖的榮譽,並且全都是欽賜諭旨封的,是長澤時禮憑借自己的力量拿到的成果
宇多天皇驚訝道:「為什麼?」
「舍去這則束縛,我才能更好的保護一個人,陛下。」咒術師的笑意盎然地說著,宇多天皇能看見他眼裡少見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