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比誰更猖狂(16)(1 / 2)
事實證明就算是成名多年早就把基礎理論忘得一乾二淨的特級術師也相當重視基礎理論。
區別隻是在於長澤時禮暫時沒時間親自教。
這次祭典是京都結界落成前的最後一次祭典,重要性不言而喻,包括陰陽寮首賀茂忠行、結界師天元在內各位護京術師必須參與。
所以長澤時禮得同時打大納言和特級術師兩份工,完全處於找不著人的狀態。
賀茂忠行同理,因此兩個除了性格之外相差不大的小崽子被大人們丟在一塊,塞進了陰陽寮的基礎理論課裡。
這種情況持續了小半個月直到臨近出雲大社勘定神無月裡的大吉日。
沿朱雀大街一直往上就是京都禦所,黃土石磚大路上很安靜,秋老虎的餘熱還沒散盡,沒幾個行人在一片空曠的正路上。
紅發咒術師一襲官袍著身,走在白衣陰陽師身邊,他們剛剛從京郊回來,清繳完畢最後一部分危險因素。
不過隻有平安京以外的,城內的不好說。
行走出一段距離,長澤時禮突然跨幾步旋身正對著賀茂忠行,一邊倒退步一邊笑嘻嘻地附身問道:「今天晚上我可以請假嗎~大陰陽師?」
咒術師身形高大,比賀茂忠行這樣已經算是身材欣長的貴族公子還要高半個頭。
而被陰影遮住的賀茂忠行淡然左側一步,繞開他,回答道:「不行,京都最後一次百鬼夜行你我都必須在場,陪伴陛下身側。」
「嘖,沒意思。」長澤時禮背過手跟上賀茂忠行的腳步,「我還想帶那兩個小崽子去見見世麵呢。」
咒術師似有似無地嘆一聲:「以後朱雀大街上就看不見這種盛景了。」
祭禮之前陰陽寮要肅清平安京內外的全部威脅,京郊的由特級術師菅原道真親自負責,京內的則會被引渡出去。
與其說是百鬼夜行,不如說是陰陽寮要遷徙這些潛藏難找的妖物。
而祭祀禮過後,結界師天元將於千代田*的薨星宮結界為起點,聯係起整片土地的全部結界,其中特別是京都結界,必須由天元本人常駐護衛天皇。
結界落成後整個京都被全麵覆蓋,那時候作為國都的平安京就不會再有百鬼夜行了。
「看不見更好,京中本來就人多口雜怨念聚集,難免誕生咒靈,天元大人的結界有效才是好事。」
「嗨嗨,賀茂大人一心為京都著想。」長澤時禮敷衍著,他又起了個問題:「詛咒師和羂索的事查得怎麼樣?」
「叛逃的術師除了讓你追的三個之外,活著的還剩兩個。」賀茂忠行搖了搖頭,「但那兩個詛咒師不在我手上,直接被提去刑部了。」
長澤時禮沒有吭聲,聽他繼續說。
「不過值得一提,你的流言是從那兩個詛咒師嘴裡傳出來的。」
賀茂忠行皺起眉,一向秉持儀態的陰陽師不自覺語氣加重:「他們果然是瘋了,天命預言也能拿出來當流言用。」
流言裡的祭品賀茂忠行親眼見過,當年和他一起站在祭祀場地的貴族公卿當然也看見了。
那個孩子完全貼合他占卜出來的『咒術盛世會誕生一名所有術師聯合起來也無法殺死的「詛咒之王」,而其特征即是「兩麵」』這一句。
現在把這句話按在一心效忠公家的菅原道真身上,用腳指頭都能想出是什麼意思。
長澤時禮側頭,去打量同僚兼好友的神色,奇怪道:「你怎麼比我還激動?」
就差被人貼『要謀反』的本人都沒什麼反應呢。
賀茂忠行反問:「你知道至今為止藤原為什麼還沒動你嗎?」
長澤時禮掀起眼皮,打了個哈欠:「我又被腦補出新優勢了?說來聽聽。」
陰陽師橫了他一眼。
「拜你所賜,依照你的理論進修咒術的術師占京都十有四五,你是民心所向,菅原道真。」
說到這裡賀茂忠行心情復雜。
換做別的大臣,天皇應該忌憚應該想辦法削弱,但公家權力日漸式微,還得不斷地給菅原道真加碼才能抵製藤原氏攝政。
「為什麼你這麼說我有種藤原也插手到詛咒師裡麵去了的錯覺。」長澤時禮扌莫扌莫頭頭頂的紅毛。
「唉。」賀茂忠行輕輕地搖搖頭,「實話告訴你了,興起詛咒師叛逃的羂索是天元大人身邊的術師。」
咒術師抓頭發的手頓住。
長澤時禮語氣不明,隻是說:「我記得他是奈良貴族後嗣。」
「是,同時也是佛教徒,入教後改名羂索。」賀茂忠行垂眸,微微苦笑:「京都內圈已經亂到連鎖定敵人都無法下手的程度了。」
又是奪權,又是叛亂。
又是貴族,又是宗教。
也難怪會在這個時候迎來咒術盛世了,負麵情緒這麼豐盛的地方咒靈看了絕對欣喜若狂。
咒術師突然提起:「說起來,我追殺的三個叛逃一級裡有個賀茂旁支你知道嗎。」
「加茂家的嫡子吧……認識,在我身邊待過,和保憲玩得來。」賀茂忠行握緊手中折扇,「不僅如此,你曾經破格提拔的一個二級咒術師也參與了叛逃。」
「然後呢?」
「死了。」
「那挺可惜的。」長澤時禮兩手又一次背在身後,惋惜道:「那本來應該是個二十歲之前就能成為一級術師的孩子。」
賀茂忠行也嘆:「是啊……」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終於回到了陰陽寮所屬的地方,最近基本上除了陰陽生之外閒置的在職人員都出動了,寮內格外安靜。
「今天晚上天元會在場嗎?」
紅發咒術師突然問道。
賀茂忠行一下子沒反應過來:「會,所有欽點護京術師都在場……」
說著好像意識到了言下之意,「你要做什麼?」
長澤時禮卻不正麵回答,先他一步跨過門檻走近陰陽寮,丟下一句「認識一下」就轉彎去了學堂接『補課班』的小崽子。
賀茂忠行趕兩步上去,雷厲風行的咒術師早就不見了身影。
應該不會有問題。
賀茂忠行自我安慰,從來隻在陛下麵前菅原道真不會那麼囂張,這次當著陛下的麵,那家夥應該不會動手。
…
鳥鳴啁啾,學堂書聲琅琅——並沒有。
午後是太陽正好的時候,簡單的午休時間,長澤時禮過去的時候一眼就看見那個背對著門,趴在矮桌上睡著了的櫻發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