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比誰更猖狂(9)(1 / 2)
男孩柔軟的櫻發隨著他的動作而起伏飄動,風吹過來時撩起額前的碎發,露出小小年紀就堅毅的眼神讓大人會心一笑,繞開庭院給他留下一個安靜的訓練環境。
宿儺在根據某不靠譜老師的教學跳過天賦術式,進行原創術式構建。
沒有足夠的論據支撐,他唯有的方法就是依靠自己的悟性和天賦不斷的嘗試、碰壁,直到成功。
什麼,你問他那不靠譜的老師為什麼不手把手教學?
「我又不是不會賠——」
京都最強咒術師正在被一位少年陰陽師『訓斥』。
內容包括但不限於他砸了別人家的院牆,在城鎮結界內使用殺傷性術式,試圖教初學者領域展開等。
「您知道我指的不是這個。」賀茂保憲坐下,門外就是廣闊的庭院,風吹樹木飄搖,冷風瑟瑟。
自小就能見到鬼神的賀茂保憲看得出宿儺身上那層咒力,之前還是茫浮的一團,現在似乎是被什麼壓實了,讓人窺探不到裡麵的真實。
這個孩子有秘密。
而平安京城內最藏不住的就是秘密。
賀茂保憲嘆了口氣,沒有提及這個話題,而是說道:「藤原氏在盯著您呢。」
「我被參的奏本還少嗎,不缺這一次。」長澤時禮自發的提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茶香濃鬱,悠閒自在。
「在宇多陛下徹底被藤原架空之前,我菅原氏必定為朝堂效犬馬之勞,不懼任何人或物的敵視。」紅發咒術師舉杯,以茶代酒小抿一口。
「這是當年我受封正一位太政大臣時對陛下的宣誓。」
「但我不會輔佐一個被藤原攝政的公家。」紅發的咒術師把手裡的茶杯轉了半圈,隨手甩出去。
茶杯穩穩地停在了桌案上,一滴茶水都沒有濺出來。
長澤時禮懶懶的側躺下來,僅用手支著上半身,沒一個正經的形象,隨性地說著一口京都腔:「沒救,藤原還沒攝政京都就這個樣,讓貴族掌權就算是天照臨世——哦,那還是救得了的。」
賀茂保憲扶額,「原來神道教天天參您不是沒有理由的。」
一個人得罪了貴族和神道教兩個勢力,高情商一點還能說是替陛下分擔了火力,低情商隻能是菅原道真太氣人了。
「讓他們參去,和他們不對付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
長澤時禮的目光停留在院外的宿儺身上,他說:「那年神祭不就是出雲神社上奏提出的嗎?嘴上說是祭天津神,結果是祭的禍津神。」
「被我指出來還不樂意,找藤原請奏革我的官職才肯罷休。」
差點沒給他降成式部少輔,好在長澤時禮不是存心放肆,後來還是把自己的優勢牢牢穩住了。
賀茂保憲聞言要說出口的話吞了下去,滿心的疑惑緩緩占滿心頭。
他那年年紀不大還是靈力純淨的童子,又是賀茂護場,他也就有幸去現場參拜過。
那年菅原道真還不是京都術師首席,剛剛封為特級術師,權正一位太政大臣,是陛下麾下抗擊貴族伐政的得力人臣。
按理說,哪怕祭的禍津神對他來說也沒有多大的關係,神道教祭禮向來是善神贊頌邪神獻祭,賀茂保憲在陰陽道文獻裡看過很多。
明明菅原道真很少接觸神道教,和神道教無冤無仇,但偏偏就最關鍵的獻祭時刻他動手了。
準確,迅速,狠厲,遺留的現場一片狼藉。
據後來清場的神官說,那次請來的禍津神神使身受重傷,菅原道真的行為接近弒神。
也許是這個原因,他的官位才沒被一薅到底。
興許是少年人臉上的神色太明顯了,長澤時禮注意到了賀茂保憲的好奇。
「怎麼,很好奇我那年為什麼要那麼做?」
「非常好奇!」賀茂保憲點頭,矜持不苟的賀茂少主放鬆背脊坐下來,語氣裡帶上遺憾,「但父親死活不願意告訴我。」
他追問過很多次的,但這件事一直處於能提,但又不完全能提的狀態,好多記錄都封存,賀茂忠行的意思是他長大之後自然會知道內容。
「忠行是怕你被我帶壞了。」叛逆的咒術師很有自知之明的說道。
賀茂保憲一尋思,試探性地問道:「難道您做了什麼驚世駭俗的事情?」
「嗯?」長澤時禮吃驚,他岔開話題,「等等,保憲……我在你們京都貴族圈不會已經成禍津神一類的邪祟了吧?」
「差不多。」賀茂保憲眨眨眼,「聽族妹說,各家的姬君眼裡您已經和妖怪無異了。」
菅原家也算是學問世家,向來從事的是文職職位,當初出了菅原道真這麼個咒術師的時候平安京上下都很驚訝。
世家之間都是默認用聯姻來拉攏勢力,但至今為止,還沒有聽說哪家的姬君對這位桀驁不馴的菅原公有所青睞。
「……」長澤時禮無語凝噎,隻能默默地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潤潤嗓子。
單身狗不是很想聽這個。
「沒什麼特別的。」咒術師開始轉移話題,「就是單純的和忠行的占卜有點關係。」
「咒術盛世裡無關神明,忠行的卜卦卻表明這次祭禮的風險很有可能牽扯到咒術盛世。」長澤時禮說,「你父親最拿手的就是占卜,所以我淺淺的信了一下。」
和菅原道真並稱平安京兩大術師的另一位賀茂忠行最擅長的一項就是「占卜」。
不過身為賀茂忠行的子嗣,賀茂保憲學得最好的反而是「天文」和「歷道」,占卜天賦平平。
賀茂保憲追問,「還有呢?能讓您當場動手的應該不止這個理由。」
「另一個原因的話……」長澤時禮吹了吹水麵漂浮的茶梗,怎麼也讓它沉不下去。
「是因為我找到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