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毒(1 / 2)
貴女隨著人流垂眸緩緩入殿。
遲盈頂著眾人視線,最初慌神過後,眸光逐漸沉靜。
無論內心多麼洶湧澎湃焦躁難安,麵上總是從容不迫。
隨國公本是朝中一等公爵,官拜大將軍,其女眷的席位被安排在前列。
宮娥恭謹的引著遲盈往正席之前落座,隨國公夫人早先熟識的幾位官家女眷紛紛圍了過來交談。
「這便是遲姑娘了,遲姑娘頭次來宮宴可還習慣?」
有貴婦執著團扇笑:「遲姑娘穿的什麼料子做的?真是好看,襯的人雪做的一般。」
「那自然是人本來白,跟你穿什麼料子能有何關係?」有人笑話方才那夫人。
那夫人聽了也不生氣:「是是是,我生的黑,你成心來擠兌我來的。」
遲盈與隨國公夫人聽著這番話,頗有些哭笑不得,她倒是沒方才那般慌亂了。
心裡隻盼著這宴會快些過了。
陳國公府的孫女兒,唐國公府的孫女兒,與遲盈同齡的未出閣的姑娘倒是不少。
皆被母親、祖母引著與遲盈相互見過。
一群小娘子正是韶華妙齡,圍在一起還未說幾句話,便聽內侍一連串的通傳之聲。
「徐貴妃駕到,榮昭儀到——」
「秦王妃到,樂山公主到——」
殿中宮娥又往香爐中添了幾片新香。
香味清緩香甜,朝著奢華絕倫的金殿四處絲絲縷縷襲來,穿透珠簾屏扇,盤旋裊繞。
宮妃喜長裙曳地,在一片窸窸窣窣衣裙曳地之聲中,盛裝華服發髻珠釵疊砌的宮妃被宮娥攙扶入殿。
場下諸位女眷紛紛從席中起身,朝著以徐貴妃為首的諸位宮妃公主請安。
徐貴妃頷首看著一群世家高門、權貴夫人朝著自己行禮。
她今日麵上敷著白妝,臉頰各點一鮮紅麵靨,麵露笑意,一頭九鳳金葉簪隨著她的動作微微顫抖,一派雍容華貴。
徐貴妃緩緩落座女眷席位上首,含笑道:「都免禮,今日承天節,眾位夫人無需拘謹,隨意便是。」
徐貴妃甫一落座,便有宮人朝著徐貴妃耳邊低語,「娘娘,隨國公夫人攜遲娘子來了。」
徐貴妃聽了,朝著隨國公夫人座位方向遙遙看去。
隻見眸光所落之處,二位女子周身珠翠顫動,身披燦爛日輝。
周便圍著一群往日心高氣傲的貴族女眷作陪說話。
徐貴妃目光劃過隨國公夫人,落往她身側坐著的那眉心點翠,唇邊麵靨的姑娘身上。
國色天香者她見了不知凡幾,眼中仍劃過驚艷之色。
徐貴妃問周圍宮人:「聽說今日遲家姑娘來了?」
遲盈出列,福身行禮道:「臣女給貴妃娘娘請安。」
徐貴妃頗為和藹笑道:「好孩子,起來吧。」
她可是得了聖上親口消息,眼下這位遲娘子,便是那東宮正妃了。
日後
徐貴妃身側,崔氏出身的秦王妃,梳著巍峨高髻,上前輕笑道:「素來聽聞遲氏女皆是一副好容貌,今日一見遲娘子,果真傳言不假。」
隨國公夫人開口,代女兒道謝:「秦王妃贊繆。」
秦王妃對著隨國公夫人,其實是沒多少底氣的。
這位夫人便是罕見的生的好命,日後便是太子嶽母。
丈夫是開國公爵,禁軍大將軍。父親乃是帝師,弟子三千,連外甥都是上屆探花郎。
這等權貴豪門,便是往何處都人人追捧著。
一場宴會還未開始,女眷這邊便已經紛紛算計起來。
忽的一連嘈雜腳步自外殿而來,許多高官權臣隨著為首的帝王,談笑間大步入內。
「陛下駕到——」
「太子駕到——」
設宴於花萼樓內,樓內寬廣,有金龍立柱一百二十八根,鋪設波斯絨毯。
男女間僅隔著並不隱蔽的水晶簾,遲盈隨著人群看向水晶簾外,隻見高亮廣殿外,玉徲之上走來一群身影。
一眾身著朝服的官臣,不乏有身量修長姿容俊朗之人,遲盈卻還是在人群中見到了最顯眼的那道身影。
那人頭戴紫金冠,一襲明黃團龍織金皇太子常袍,足踏皂靴,月要間玉帶環佩相綴。
身姿高大峻挺,麵上帶著那副遲盈第一次見時的淺薄笑意,端的是一副天潢貴胄的端肅溫潤。
她憶起了家裡後院裡,最高挺的那一顆雪鬆。
上邊堆積著千堆雪,仍盤結而上,長出遮天蔽日之姿。
此時恰逢太子轉眸側首,輕飄飄往珠簾後看過。
頓時,珠簾之後女眷一片吸氣之聲。
遲盈對上了那道深邃微冷的眉眼,不禁腳底想起了那片火辣辣的疼,羽睫微顫,驚慌失措的垂下了眸子。
酒宴自陛下到來,高台之上樂曲便紛紛響起。
殿台之上數百舞姬樂師奏樂歌舞,悠揚婉轉的樂聲隨著輕柔曼妙的舞蹈,外邊日光尚未褪去,殿內已滿是燈樹參差錯落,銀燭照徹。
輕紗繡七色金羅的水仙舞裙隨之曼妙舞動,泛起如珍珠寶石般的璀璨光芒,叫人移不開眸光。
一番禮節過後,貴女麵色優雅自若,無人敢麵露半分不耐。
樂舞吵鬧喝彩之聲落入遲盈耳中,亂成一片,旁人忍得了,遲盈卻是難以忍來的。
殿內氣悶,於遲盈有喘鳴之人來說著實難受。
隨國公夫人轉身見到女兒這般神色,安撫起遲盈:「等歌舞過後,你去外處透透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