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痕(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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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玉感覺自己的呼吸都快停止了。

他悄悄用一隻手掌住屁股下的矮凳,像是神不知鬼不覺地往前挪了挪。

可惜前麵就是膝蓋高的門檻,再挪也挪不動了。

於是柳玉不挪了。

他跟塊木頭似的坐著,從喉嚨裡擠出來的聲音又細又小:「我在挑揀雜草。」

宋殊禹站在柳玉身後,他身上有傷,稍微一動就牽扯到了傷口,因此看清柳玉手裡的東西後,他便很快站直了身體。

「你挑揀雜草乾什麼?」

「把藥草裡的雜草挑出來,剩下的藥草整理好後可以拿去賣掉。」柳玉把手裡的雜草放到腳邊,重新拿起一把藥草,隨後小聲補充,「村裡的郎中有時候會收我的藥草,若他不收,我再拿去縣城裡的集市上賣掉。」

柳玉說話時始終埋著腦袋,一時半會兒也忘記走開了,雙手忙個不停,仿佛這樣就能打斷自己和宋殊禹之間的談話。

然而宋殊禹沒有終止話題的意思。

他站得筆直,垂下的目光落在柳玉圓滾滾的後腦勺上,柳玉藏不住心事,對他的畏懼毫無遺漏地全部表現了出來。

正如此時,那雙唯一露出來的耳朵比吃飯時還要紅上幾分。

宋殊禹盯著那雙紅耳朵看了一會兒,才把目光轉開,停在柳玉腳邊的一小堆雜草上。

「你腳邊的便是挑出來的雜草嗎?」

「啊?」愣了愣,柳玉趕忙點頭,「是的。」

柳玉有些納悶兒,他不知宋殊禹為何會問這些,還以為宋殊禹在屋裡躺得太久,想找個人說話解悶。

他本不想再和宋殊禹交談,可想到這些,還是心軟了。

「我原不會分辨藥草和雜草,也不敢山上采藥,是郎中心好,親自帶我進山,教我分辨,久而久之,我才多了這麼一個活計。」柳玉的聲音很好聽,少年音,男女莫辨,加上他溫聲軟語、不疾不徐,竟然叫人聽得心癢。

宋殊禹沉默片刻,嗯了一聲。

「對了。」柳玉突然想起什麼,轉過身來,仰起腦袋看向宋殊禹,「你身上的傷還是郎中給你治的呢,他隻從裡長那兒收了藥錢,其他費用都免了。」

柳玉說起幫助過他的好人時,眼裡有光,嘴角翹起的弧度壓都壓不住。

連對宋殊禹的畏懼都消失不見了。

宋殊禹和柳玉對視片刻,輕輕勾了下嘴角:「郎中是個好人,我也欠他一個人情。」

許是被太陽曬得熱了,柳玉抬手扯了扯衣領。

結果就是這麼一扯,原本有意遮住的脖頸便了露出來。

隻見纖細的脖頸上殘存著幾根青紅的指痕,其實沒那麼嚴重,隻是柳玉的皮膚太白,才襯得那幾根指痕格外顯眼。

不過柳玉無知無覺,他笑了笑,低頭繼續挑揀雜草。

這次宋殊禹沉默了很久,驀然彎月要抓起堆放在柳玉腳邊的雜草。

柳玉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驚了一下,反應過來後,急得臉色都變了:「你身上還有傷呢,不能這麼亂動,會讓傷口開裂的!」

說話間,宋殊禹已經站直身體。

柳玉瞪圓眼睛,眼巴巴望著宋殊禹身上的層層白布間滲出些許鮮紅,他頭一回體驗到了什麼叫做心驚肉跳。

可宋殊禹仿佛一點感覺都沒有,平靜地觀察手裡的東西。

「你的傷口是不是開裂了?」柳玉看著都疼,嘶了一口氣,唰地起身,「我得趕緊找郎中過來幫你看看。」

「不用。」宋殊禹喊住他,「沒有大礙。」

「可是你的傷口都滲血了……」

「傷口還未愈合,滲血很正常,再等些日子傷口愈合了就好了。」宋殊禹的嘴唇發白,但他表情並無多大變化,「你把郎中喊來,他頂多幫我把布換了,再重新上一道藥,這樣既費了郎中的功夫,又誤了你的時間。」

柳玉手裡還抓著幾根藥草,他站在門檻前,眼中透出幾分茫然:「我的時間?」

宋殊禹低頭聞了聞手裡的東西,稍作判斷後,才回了柳玉的話:「等會兒你們裡長不是還要再來一趟嗎?」

柳玉愣了好一會兒才思索出宋殊禹話裡的意思。

剎那間羞得整張臉都在發燙。

原來男人早就知道了自己要把他送走的事,可男人是如何得知的?猜到的?還是上午聽見了他和裡長的談話?

柳玉咬住嘴唇,內心忐忑得好似有一隻兔子在月匈腔裡上躥下跳。

他心虛極了,甚至不敢抬眸去看宋殊禹的眼睛。

半晌,他吶吶開口:「抱歉……」

「你救了我,不必對我道歉。」宋殊禹似乎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語氣很淡地說,「不管我是否留在你家裡,你都是我的救命恩人。」

柳玉欲言又止,他感覺自己擔不起「救命恩人」這四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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