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美好(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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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長假一過,學校就組織了一次月考。

考完試之後那兩天,一般是集中講試卷的。數學老師偏偏不走尋常路,非要把這個單元剩下的課講完,才開始講試卷。

五天之後,他把這單元最後一道課後練習題講完,忽然把課本合上,說要講試卷。

那會兒距離下課還剩下十分鍾的時間,全班同學都措手不及,很多人壓根找不到試卷在哪。

於是數學老師發話讓沒帶試卷的人全都到黑板後麵罰站。

下節數學課上課之前,同學們都去隔壁班借試卷,溫瀾和黎晚去廁所了,而溫瀾的試卷偏偏被隔壁班的借走了,打上課鈴之後她才發現沒被還回來。

那會兒班裡剛調了位置,溫瀾坐第三排,潮生坐第二排她斜前方,數學老師進班,拿教杆一拍桌子,說:「沒拿試卷的站起來。」

潮生聽到溫瀾和她同桌小聲的討論聲了,趁數學老師不注意,轉臉把自己的試卷給了溫瀾,隨後不急不躁站了起來。

全班隻有兩個沒試卷的,一個是潮生,一個是黎晚。

數學老師一視同仁,讓他們去走廊罰站。

黎晚裝模作樣的拿著數學書從教室後門走出來,見潮生從前門出來,她笑:「嘖嘖,好學生也罰站了?」

潮生不鹹不淡回了一句:「比不上你有經驗。」

黎晚一頓,嘴唇動了動,最終隻是說:「江潮生,除了對溫瀾,你總這麼壞。」

潮生眼角溢出一抹不深不淺的笑,沒有接話。

屋裡數學老師夾雜著禹山口音的普通話聲音洪亮,聽的人心裡煩躁,黎晚站著站著就閒不住,她從兜裡拿出一隻線耳機,不管潮生願不願意,直接插他耳朵裡一隻。

然後她開始哼歌。

rendi cosi, rendi cosi dal niente

請你就這樣帶我走,一無所有的,就這樣帶我走。

tieni cosi, tieni cosi er sere

請你就這樣抱著我,永遠這樣守著我。

這首《el''alba verrà》,潮生第一次聽到是在一個法國電影《沉靜如海》的剪輯視頻裡。

廊外的風乾燥而暖和,陽光透過窗玻璃斜斜照到身上,空氣中彌漫著春夏交接時草木蓬勃的香氣。

黎晚微閉著眼睛,沉浸在歌聲裡,她耳朵上綴滿了星星耳釘,在太陽底下閃著細碎的光,像是在給她營造氛圍。

fai guardare le e rose,

讓我觀看我的玫瑰花,

arraicarsi fino al sole,ora che iove…

在下雨之際,它們直向太陽延伸

黎晚緩緩睜開眼。

偏臉看向潮生。

潮生在唱歌。

那一刻萬籟俱寂,唯有潮生低低沉沉的聲音縈繞在耳邊,他微垂著眼眸,沉靜而孤獨,讓黎晚幾乎忘記了呼吸。

她沒想到她哼的歌,他竟然也會唱,而且每一個單詞發音都很好聽。

察覺到黎晚看自己,潮生停住了,也偏頭望向她。

疏疏淡淡的眉眼,藏著桀驁和清高。

黎晚靜了靜,咧嘴揚起一個明媚的笑。

潮生頓了三四秒,微微勾唇,回以淡淡的一笑。

春日木棉花開得如火如荼,楊絮被風卷著亂飛,他們在春光裡爛漫,因為沒有愛情,少了悸動,多了純粹。

從那以後,潮生和黎晚的關係才漸漸好了起來。

五月份的時候,潮生工作的串串店因為經營不善裁員,潮生還是學生,自然先被納入了裁員的列表。

而恰好黎晚那會兒和她老爸有一個約定——如果她能在期末考試考進班級前三十,暑假可以去法國玩。

黎晚在桌子上貼了張便利貼,寫「真君子,敢為五鬥米折月要」。

她決定好好讀書,家裡給她找了各科目的家教,她想著,正好潮生丟了工作,就問他願不願意當她的數學和理綜的家教。

她是這麼勸潮生的:「一來呢,那些名師的課太枯燥我不願意上,咱們是同學嘛,比較放鬆,我學起來也舒坦。二來嘛,你平時在教我的時候還能復習一遍,多好啊。」

溫瀾也勸他:「潮生,我覺得挺好的。」

潮生想了想,說:「那好吧。」

這份工作無論從哪個方麵考慮,潮生都沒有拒絕的理由。

他和黎晚平時作業量一樣,學習進度一樣,放假時間也一樣,給她補習,完全就是把之前打工的時間挪過來學習,還白賺了一些薪水。

他想了想,又說:「不過還是先去你家講一下課,如果你爸媽同意再說吧。」

黎晚搖頭,說潮生:「你可真是個形試主義者。」

話雖如此,她還是尊重了潮生的「形試主義」。

在一個周六的下午,潮生去芳汀別墅找黎晚,他給她講了一節課,黎晚的媽媽陳柔對他很滿意,同意聘請他當黎晚的補習老師。

陳柔走了之後,黎晚就和潮生商量工資的事兒。

她拿牙簽小口啃著西瓜:「其他老師一小時兩百塊錢,我媽說你是我同學要給你三百。」

黎晚有些話沒有直說,其實她給父母聊過潮生家的情況,得知他沒有父親,母親殘疾,陳柔就提議多給他一點工資。

「絕對不行。」潮生冷冽如冰,想也沒想便脫口拒絕,「如果這樣的話,我沒法教你。」

黎晚一怔。

潮生意識到自己剛才太疾言厲色,緩了緩,語氣輕了幾分,隻是眉眼還是清冷的:「我隻是覺得,一碼歸一碼。」

「我還沒說完,我給我媽說了,你是學生嘛,還是按照兩百塊一小時給你,行不?」

黎晚其實早就拒絕陳柔的提議了。

她不想給她的朋友任何意義上的施舍。

「我基礎太差了,萬一拿了錢你再教不會我,我怕你有負擔。」

聽黎晚這麼說,潮生也多多少少懂了一點——她在保護他的自尊心。

想了想,潮生說:「這個月先欠著,如果六月的月考你沒進步,我就不收錢了。」

「啊?」黎晚嗆了一口,西瓜汁濺到白t恤上,「大哥,你慎重啊,我這水平,你這一個月很可能白乾了。」

潮生雲淡風輕:「嗯,就這麼辦。」

黎晚簡直昏厥,幾秒後她痛心疾首:「江潮生,你在道德綁架我。」

「我怎麼你了?」

「我黎晚行走江湖,靠的是一個『義』字。你是我叫來的,想讓你領薪水,我肯定要努力學習,你這不是道德綁架我是什麼?」

潮生噙著一抹笑,不近人情說:「有耍貧嘴的功夫,不如多做兩道題。」

「……」

從此以後,黎晚開始了艱苦奮鬥的生活。

她基礎實在是差,要從初中課本開始捋,但她本人又實在是聰明,一個知識點基本不用講第二遍。

每個星期六的下午,潮生都會來到黎晚家,黎晚做卷子,他也做卷子,他的進度比黎晚快,學完習之後就到黎晚的書櫥上拿書看。

潮生平時不打球不上網,除了愛看點書也沒別的愛好了,而黎晚家的書偏偏特別多。

這天下午潮生和黎晚在她家的花園裡上課,黎晚為幾道數學題而抓耳撓腮,小聲和潮生商量:「能不做了嗎?」

潮生很嚴厲:「不行。」

黎晚賣乖:「江老師……」

「不行。」

潮生不等她說完,就已然製止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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