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楔子(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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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三二年五月的最後一天,禹山入梅。

讓人煩躁的綿綿細雨,就像是一顆汁水飽滿的楊梅被擠出的汁液,黏黏稠稠下著,到處都濕漉漉、熱悶悶的。

這種天氣當然不適合出門。

然而禹山市區某個大型書店外,卻排起了長長的隊伍。

現場的無人機冒著雨工作,從上往下拍攝,大紅的、青綠的、水藍的、透明的……傘像花兒一樣,從書店門口一直盛開到街道盡頭,又拐了個彎,在相鄰的路上又綿延開放了數百米。

書店門口三米高的立牌上寫著:百萬暢銷書作家江潮生,暌違五年沉澱力作《晚風》新書簽售暨讀者見麵會。

這下就不難理解,為什麼會有這麼多人冒雨聚在這裡了。

江潮生是近年來國內最暢銷的青春作家之一,出版的四部作品,累積暢銷近八百萬冊,除了書火,他本人也很火,在社交平台上發一張照片,動輒幾十萬點贊,竟連二三線的明星都比了下去。

然而這位當之無愧的書圈頂流,早在這場見麵會之前,就發文稱,《晚風》之後,他將封筆退圈,永不復出。

於是讀者們從祖國的四麵八方趕來,來赴他最後之約。

禹山是江潮生的家鄉,一個南方的三線海濱小城。早在十一年前,他的第一本長篇小說《喜霧》就是在這裡舉辦的第一場見麵會,十一年過去了,最後一本書他仍然選擇在這裡告別。

除了讀者之外,現場還有許多記者,在見麵會開始之初,有媒體采訪環節。

記者提到的第一個問題就是:「您為什麼會選擇在禹山開辦見麵會,除了這裡是您的家鄉之外還有別的原因嗎?」

「家鄉已經是最大的原因了。」

台上,江潮生穿著一身熨帖的正裝,白襯衫,雙環結領帶,黑色暗紋西裝外套,頭發梳得一絲不苟。他向來淡漠,眉眼總是清冷的,很少笑,而正裝更加凸顯了他的嚴肅。

說完這句話,他察覺講得太少,倒像是為難記者,以往他不會在乎這些,但這次畢竟是一場告別,他想了想,又補充:「家鄉不一定代表歸宿,但一定代表青春。至少我身邊的絕大多數人,都是在十八歲以後才出門遠行的。禹山就是我的青春之城。」

記者接著又問:「您的第一本書寫了暗戀,最後一本書也是寫暗戀,請問是有原型嗎?」

江潮生聞言看向台下第一排的幾個人。

《喜霧》出版的時候,台下就坐著他們,隻是當時有兩個缺席的,這會兒依舊有兩個缺席的。沒辦法,畢業之後,人總是很難聚齊,江潮生適應不了這樣的缺憾,卻早已學會理解。

當初記者也問過他關於原型的問題,當時他回答沒有。

因為那個人在場。

現在他回答:「有。」

因為那個人不在。

這個問題足夠記者們寫出有點擊量的標題,於是後來連續幾個問題都變得不痛不癢。

采訪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直到最後一分鍾,才有人問:「為什麼要封筆。」

江潮生沉默了幾秒。

這原本是一個早就有答案的問題,他不該沉默的,因為沉默會顯得不舍,可他沒有不舍。

「我今年已經三十五歲了,早已經談不上青春……」

江潮生給出這樣的答案。

就像話說了一半。

記者們靜靜地等,可他在停頓了十幾秒之後,就放下了話筒,不打算再補充什麼了。

接下來開始簽售會。

江潮生要封筆退圈的消息,對讀者們來說是非常震驚錯愕,難以接受的。哪怕是提前三天得知,現場還是有很多哭著求江潮生不要退圈的讀者。

江潮生能做的,隻是幫他們簽更長的to簽,和滿足每一個合影要求。

他去意已決,連他自己都留不住他。

簽售會之後,原本出版社給他安排了一個獨家專訪。然而由於讀者太多,簽售會被迫延後四個多小時,當天的專訪隻好約在改日。

五日之後,天晴了,江潮生接到編輯的電話,在吃過午飯之後,趕到海邊的咖啡屋。

要見麵的記者歐陽是老朋友了,江潮生人生中的第一個專訪就是給他做的,當時發表在《初萌》雜誌上,整整四頁,一線作家的待遇。

後來紙媒沒落,雜誌停刊,原來的雜誌社開辦了一個閱讀網,采訪形式也更加多樣,江潮生到咖啡館之後,才發現歐陽今天帶了團隊來,團隊的年輕人背著攝影機,拿著話筒和打光板,很專業,專業的讓江潮生皺起眉頭。

他不願意出鏡。

溫瀾曾經說過,他是個固執的人,連歲月都沒法讓他軟下來,哪怕老了也會是個固執的老頭。

或許吧,總之最後因為他的固執,采訪團隊不得不臨時改變方案。

最後隻剩歐陽一個人麵對他。

歐陽問江潮生:「要咖啡還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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