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056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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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霜給唐梨發微信的時候,她正在電視台盯著李哲他們彩排。

熱場導演正對著已經等得不耐煩的觀眾講笑話,講完笑話後又帶著他們做喝彩訓練。聲浪襲來,唐梨渾然不覺,雙目死死盯著手機屏幕。

【你知道你母親在我們醫院看的什麼科?】

【心理科。】

唐梨不想揣測程廬姐姐告訴她這件事的原因,她想起那天在醫院碰到本不該出現的父親和母親,以及兩人之間爆發的那場罕見的爭吵。

父親甩手而去的樣子,母親抱膝哭泣的樣子,她用很強的意誌力才沒有讓它們在腦海裡縈繞,唯獨在夢裡,她的潛意識終於不肯乖乖潛伏的時候,它們才沖出來,爬上岸邊,向她拚命招手,讓她痛苦,讓她哭泣,讓她夢魘……

助手小豆端著咖啡從外麵走進來,嘴裡小聲嘀咕著:「沒見過這麼墨跡的彩排,人都快熬成乾了!」

她頭一抬,瞧見唐梨站在人群中的側影。

纖細,姣好,漂亮。

她低著頭,臉部線條緊繃著,眉心蹙著,明明被這麼多人環繞著她,不知道為什麼,卻覺得她此刻非常孤獨。

「梨姐,咖啡來了!」

唐梨驀地回頭,漂亮的眸子裡微微泛著淚光,她迅速轉過臉去,甕聲道:「放旁邊吧。我等下喝。」

「你……沒事吧。」

唐梨仰起頭,過了會轉過來,笑道:「這熱場導演的笑話講得也太爛了!」

-

中場休息時,唐梨握著手機走到了陽台上。

這家電視台建於20年前,當年時興的牆磚已經開始掉落,後來應是有人補了幾塊,卻黃不黃綠不綠的,更加難看。

翻開微信,和母親駱希月的聊天還停留在數周前。

【我們在回來的路上。】

簡簡單單幾個字,與上上次聊天距離半年之久,與上上上次聊天距離一年之久。

她沒有分享沿途見聞,沒有告之回來的具體時間,更沒有說需不需要他們姐弟兩人盛裝出席去車站接他們。

回想起來,她和母親之間好像僅僅是通知與被通知的關係。她是木頭人,是機器人,沒有情感變化,不需要對母親的信息有任何反應,隻需要接受並執行即可。

可事情本不該這樣。

唐梨緊緊閉上眼,月匈口不停地起伏。

她是勇敢的人,卻又那麼膽怯。

明明知道他們回來了,卻不願意,或者不敢麵對稀碎的現實。

程霜的微信直接戳破了她強行忘記的假麵目。

電話撥出去,嘟嘟嘟響起。

唐梨的手指在發顫……果然不接。

她苦笑一聲,好歹自己還沒被拉黑。

勇氣隻用一次就耗盡了,她咻的轉身準備回去。

就在這時,電話響起。

屏幕上「媽媽」兩個字刺眼般跳動著,唐梨咬著唇摁下接聽鍵。

電話那頭傳來糟雜不堪的聲音,過了好一會才安靜下來。

「餵……」

唐梨月匈口很憋,嗓子裡像是塞滿了棉花,無法順暢呼吸。

她嘴巴張了張,到底沒有喊出媽媽兩個字。

「唐梨?」

唐梨瞬間鼻頭發酸,「是我。」

駱希月明顯喝多了,素日裡溫柔嬌弱的聲音變得誇張、生硬,還帶著莫名的頹敗。

「乾嘛!」

唐梨深吸一口氣,「你在哪?」

「你管我在哪?」

「我們不是你管我,我管你的關係。」

果然還是那個知道如何紮她心的樣子。

唐梨冷著臉,準備掛掉,這時,出聲孔裡傳來嗚嗚咽咽的哭泣聲。

小小的,卻突然又尖銳起來。

難以分辨的腔調中,唐梨聽到母親駱希月在吼。

「走走走!都給我走!」

「我再也不愛你了!」

「你回你那個破老家!」

說完,電話徹底沒了音。

-

程廬趕來的時候,唐梨窩在導演休息室的沙發裡已經一個小時。

她好像在看某個地方,眼神卻又十分渙散。小豆告訴程廬,唐梨出去打了個電話回來就這樣了。

程廬眉心緊緊皺著,上前把人緊緊摟在懷裡。

他什麼也沒說,隻是輕輕拍著她的後背,「沒事,沒事,有我在。」

唐梨好半天才抬起頭來,眸光終於凝聚起來,伸出手撫著他的臉頰,一個字沒說,眼淚先啪嗒啪嗒地流下來。

「程廬,你來做我的爸爸媽媽。好嗎?」

「程廬,你給我100分,不,1000分,不,無數無數的愛。好嗎?」

程廬用手指擦掉她臉上的淚,哽著聲說:「好,可以,沒問題。」

唐梨把頭貼進他的懷裡,「程廬,我真的好累啊。」

-

其實也不難查清楚。程廬哄著唐梨睡著,打了幾個電話。

首先,唐梨的母親駱希月在ktv喝酒,已經被同行的人送回了家。

其次,駱希月確實去了姐姐程霜所在的醫院看了心理科,至於診斷結果是什麼,不能透露。但憑著唐梨對她母親僅有的幾次描述,十有八九在表達情感方麵有問題。

最後,唐梨的父親唐弘毅目前回了老家,一個在地圖上很難查到的濱海小漁村。

-

唐梨醒來時發現睡在自己床上。熟悉的床單讓她忍不住哼了兩聲,四肢也放鬆很多。

一瞬間,她突然想起昨晚是怎麼回來的。

咕嚕爬起來,果然在廚房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背影。

空氣中彌漫著煎雞蛋的香味,聽到聲響,程廬轉過身來。

唐梨想起昨晚的窘態,有點遲疑地停下腳。

「怎麼?」

「還不快來抱抱我這個勤勞的小可愛?」

程廬難得有這麼「嬌嗔」的時候,唐梨立馬撒了歡似的,沖過去緊緊抱住他。

「乖。肚子餓了吧。馬上好。」

唐梨死活不撒手,嗚嗚道:「再抱一會嘛。好舒服。」

程廬抿了下唇,低聲道:「你再蹭一會,我會讓你更舒服!」

唐梨:「……」

她不依不饒地繼續蹭了會,嘿笑著說:「好呀好呀!」

程廬哭笑不得,但又十分開心。

唐梨這樣小壞蛋的模樣才是她最放鬆最舒適的狀態。

「乖,等下雞蛋糊了。」

連推帶攆才把人推到衛生間。

唐梨像是為了證明自己沒事,這頓早飯吃得那叫一個香,吃完還扌莫著肚子說不夠不夠。

「沒有什麼比睡一覺更治愈的,沒有什麼比吃飽飯更熨帖的。如果不夠,那就多睡兩覺,多吃兩頓。」

說完,抬頭朝程廬璀璨一笑。

程廬在心裡微微嘆了口氣,伸手扌莫了扌莫她的頭發,「嗯。」

頓了片刻,他說:「你知道因為我,青丘才這麼早……」

唐梨緩緩抬起頭來,即便是過去這麼久,程廬還是無法徹底釋懷,連「死」這個字都沒法說出口。

「我聽白大仞說過,」唐梨心疼地撫了下他緊皺的眉頭,「誰都知道,這事不怪你。」

程廬苦笑著搖搖頭,「旁人可以這麼說,我不能。」

或者說他執意通過恨自己來舒緩失去摯友的痛苦,這樣才能找到內心那個支撐點,度過這漫長的歲月。

「有很長一段時間,我無法麵對所有這一切。」程廬緩緩說著。

他吃飯時會想起青丘菜得一逼卻又愛顯露的廚藝,他但凡聽到任何音樂也能想起青丘在舞台上揮灑自如的模樣,他即便連睡覺也能想起這個像小太陽一樣的男人經常做噩夢,每次被嚇醒時非要來他房間睡地板。

明明相處不過幾年時間,可不知道什麼時候連呼吸也彼此深深扭纏在一起。其中一個突然撒手離開,另一個連呼吸這麼簡單的動作都無法完成。

「我試過很多方法,冥想、打坐、求佛、拜廟,尋求心理醫生的指導……」程廬淡淡道:「都效果寥寥。沒什麼用。」

唐梨知道程廬在安青丘意外逝世這件事上活得像座大海上的孤島,誰也不能靠近,他也不允許自己輕易靠岸。

「後來,直到我認識你……」程廬定定看著她。

唐梨一愣,「嗯?」

「直到我認識你,我發現你和青丘很像,」程廬笑起來,「但又不像。」

安青丘天性樂觀,充滿鬥誌,像永遠不會落山的太陽。唐梨也如此。

但了解唐梨後發現她不過是強行掩飾自己內心的空缺,努力把自己活成小太陽,暖著別人也暖著自己。

她的勇氣,她的赤誠,她的無畏,以及她透露出來的脆弱,吸引著他不停靠近,直到現在和她融為一體。

她的呼吸連接著他的呼吸,她的脈絡通往他的脈絡,他又活過來了,重新像一個鮮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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