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一切都來得急（1 / 2）
張樹材這樣勸侄子，自然是有他的想法。
他覺得自己開的家庭客棧是一個最好的例子。
從前的客棧隻是自己家的房子單單隻有四個客房，到現在超二十間，每間都有獨立衛浴間，看似簡單的事，卻用了十年。
「如果當初我的目光放得長遠一點，眼下客棧的規模就會更大, 這些年的收入也會更可觀。」張樹材想到自己遇到的難題，也幫著侄子出主意，「你爸不給你拿包地錢，你就去銀行貸款，像你這種大學生回鄉創業，還有特殊待遇，你還年輕，要乾就乾大的。」
「如果村裡隻有你一個人回鄉創業也就算了，還有人回村開家庭農場, 我聽小龍說他已經承包了很多地，你家左右都被他承包了去，待他的家庭農場開起來，鄉裡也會勸你把土地承包給他，畢竟他那也是帶動家鄉經濟。」
「你這邊是有前景，可需要時間，真從掙錢和發展經濟上說，他比你有優勢。」
「你看看我們這邊如今有二百多家家庭客棧，現在政策把控得緊，從環保到土地保護，想再批地來建家庭客棧很難，當初那些敢弄得大的，現在合適了。」
張新陽都明白這些，不過他的想法和大爺不一樣，政府是支持回鄉創業，可是作為糧食大省，更看重的是糧食和土地的保護。
高朋舉的家庭農場要靠遊客量才能發展起來, 一年四季分明，真說起來也就夏秋兩季，而能吸引住人，還得是在他把農場建設好的前提下。
這些張新陽早在高朋舉回來後就分析過，要說有競爭，兩人完全沒有沖突，反而是高朋舉想「占地」的想法，兩人才有接觸。
大爺說的正在興頭上，張新陽也沒有打斷他，更沒有覺得大爺說的無用而不用心聽，他聽得認真，在張樹看在眼裡，心裡高興。
人就是這樣，被認同被信任，就越發說得有興致。
甚至等飯後要休息時，張樹材還意猶未盡，難得說得如此的開心，他喝得也有點多，臉上帶著紅暈：「新陽啊，你寫計劃書了嗎？要是寫了拿給我看看, 沒寫就抓緊寫一份，你念的就是農業，搞專業的東西得有計劃。」
「行，等我回家寫了用手機發給大爺。」
張樹材用力拍了拍侄子的肩：「行了，快去睡吧，明天帶你們去五營國家公園轉轉。」
張萬龍在一旁困得早就打哈欠了，一聽可以出去玩，來了精神：「大爺，那裡能露營嗎?咱們明天弄點燒烤吧。」
「燒烤算什麼？我知道有能抓野生魚的地方，明天先去漂流，漂完流就用溪水燉抓上來的野魚，這可是有錢也吃不到的好東西。」
張萬龍忙說明天要現場直播粉絲一定多，張樹材覺得這樣很好，不但沒有覺得他不務正業，還讓他好好幫忙宣傳一下這邊的旅遊。
兄弟兩個睡的後院，是自己家住的院子，前院客人還在喝酒說話，後院卻極安靜，前院的說笑聲雖不時地傳來，隱隱的並不覺得有吵鬧，影響不到他們休息。
屋裡的燈關了，張萬龍躺在炕上，見堂哥站窗口望著外麵：「大晚上的，外麵有啥好看的？」
「看月亮。」張新陽頗有感觸道，「總覺得現在的月亮沒有小時候圓，沒有那時候亮了，回到鄉下後晚上再看月亮才發現月亮沒有變，變的是時間。小時候家家的燈沒那麼亮，天一黑就早早歇下，整個夜晚都是黑的，隻有夜空中的月亮最大最亮。後來去城裡上學，城市裡的燈火也讓月亮暗然失色。」
張萬龍原本還想說月亮有啥好看的，堂哥一番話，也讓他爬起來沖過去，擠到窗口往夜空望。
四下裡漆黑一片，隱隱能看到遠處的山和成片的樹林，蟲鳴聲還夾著蛙叫聲，月亮又大又圓地掛在夜空中。
還真是又圓又大。
月亮四周還有一層淡淡的白霧，朦朧又安靜。
張萬龍也不知道為啥，心莫名安靜下來。
「二哥，你記不記得咱們小時候的事？就是每年秋天家裡壘稻子的時候，房子後院稻子壘得像一座座城堡，咱們總往上爬著玩，一直到稻子脫粒。」
「我記得有一次你掉到幾個稻垛中間，家裡找了你一小天才找到，差點出事。」
張萬龍嘿嘿笑：「我媽嚇得直哭，我爸從河套釣魚回來還不知道咋回事，氣的我媽還和他吵一架，我爸不敢和我媽吵，回身把我揍了一頓。」
等躺回炕上，張萬龍才八卦的打聽:「我二大爺給你打電話了嗎？」
「沒打。」
「我就猜著不會來電話，心裡一定憋著氣呢，等著咱們回去秋後算帳呢。」張萬龍翻了個身，麵朝上，「要是我二大爺像大爺這樣理解你就好了，你看大爺今晚說的，我二大爺就缺這個覺悟。」
「二哥，你發現沒，其實我二大爺特好麵子，還特別不懂愛裝懂，你看在村裡威望高，也沒有人質疑他，這也就是在村裡，換個地方你看我二大爺還咋裝。」
黑暗裡有淡淡的光亮傳來，張萬龍掃了一眼，見堂哥在看手機，沒當回事，繼續在背後吐槽。
「就是你和我大哥考上大學之後，我二大爺平時去後屯溜達，都穿著西服。對了，他還穿牛仔褲，可是咱們村裡頭一份啊。」
張萬龍說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張新陽掛斷電話，笑了：「這些話你是不是憋在心裡很久了？」
「當然得憋著，我二大爺那麼好麵子，我要說出來，他還不得打斷我的腿。」
張新陽覺得還是別告訴堂弟真相了，剛剛他想著給老媽那邊打個電話，電話通了沒說話，他猜著應該是老爸接的，還不等他提醒，堂弟就像吐豆子一樣說了一堆，聽到最後電話掛了，他都能想到此時老爸是什麼樣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