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躲雨(1 / 2)
錢氏竟然說:「我一直都知道那丫頭是個有主意的,你們將來為她選婿一定要注意。我瞧著成王爺有納她的意思,你們千萬不能鬆口!」
沈既連忙說:「母親放心吧,孩兒已經同成王爺說明白了,您不必擔心。」
「還有樂渝。」錢氏說:「瓊姐兒我就不說了,她比你這個父親還精明。我擔心樂渝,孟家是個大染缸,那孩子不會防人,你千萬要看著她些。」
沈讓點頭,「是。」
……
錢氏這口氣調到了半夜,終於在更夫路過時她有了回光返照。
她躺在床上瞪大了雙眼,伸著手,好像上空有個人,她要把他掐死。
眾人看的心驚膽戰,後來聽錢氏嘴裡說的話才明白了緣由。
老態龍鍾的婦人說:「沈元,你這個見色忘義的負心漢,你寵妾滅妻,你縱容那個賤人殺了我兒子,我終於能過去找你了,你就在閻王殿裡頭等著我,我要找你報仇。」
「路潮,你這個賤人!我把你做成人彘都不解氣!我把你的女兒塞給老男人做妾,折磨一生,我看你得意。你不要再讓我碰見,不然我不會放過你。」
短短幾句話,就讓人聽明白了她這一生。
沈讓與沈既知道她心裡的怨恨與遺憾,心疼的低聲哭起來。而沈思思也明白了為什麼老太太總是說愛情虛渺不值得。
沈青瓊看著回光返照的老婦人,心底一陣嘆息。原也是可憐人,遇人不淑,才在這院子裡嗟磨一生。
「保兒……」錢氏眼神迷茫起來,她伸著手往空中扌莫索,又流下眼淚,「來生,你就不要選我們做父母了……」
話落,手也垂了下來。
眾人呼吸一窒,眼看著錢氏無了聲息。
「母親!」
「祖母!」
屋裡傳起悲聲,哭聲一片。
沈府換上了白縞,設起了靈堂,在乾正二十六年的二月初裡,沈家老太太結束了她的一生。
沈思思跪在靈堂,看著列祖列宗的牌位,木著臉,冷淡淡地說:「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祖母,我會記得您說的話,也會護著沈家榮耀,您也別怪我……」
要說沈青瓊傷心嗎?她與錢氏從小不親厚,也有過怨念。她的離世,沈青瓊說不上傷心欲絕,卻也難過。
她早知錢氏的壽命如此,也沒放左心上,可如今再經歷一次親人離去,到底難受氣悶。
她立在簷下,抬頭望著陰沉沉的天空,悠悠長嘆。
趙雲姿來找她,愁著臉拉過她的手,「客人都落座了,咱們上前廳去吧。」
沈青瓊點點頭,與她一起離開了後院。
江起淮也下了山,一身白素,在沈家幫忙一直到傍晚。他隻告了一天的假,必須要趕回去。
沈青瓊偷偷來送他。
「為什麼?」江起淮問道,「為什麼春獵的時候我一定要去?」
沈青瓊隻道:「你不想建功立業嗎?」
江起淮有些不解,「春闈科考,那不就是我的機會嗎?」
沈青瓊搖搖頭,說:「好叫他們都知道你不僅僅通文識,身手也好,這樣在聖上麵前你也能得個臉熟。」
「最主要的,是我有個忙,需要你幫我。」
江起淮問:「什麼忙?」
沈青瓊還是搖搖頭,「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江起淮看她不願意細說,就沒再問,他隻點點頭,「好,那天我一定去。」
沈青瓊鬆了口氣,「也不是什麼大事,不要耽誤了你讀書。」
江起淮笑了笑,「放心吧,我曉得。隻是這段時間要麻煩你多看著意書坊了。」
沈青瓊點頭,「嗯。」
江起淮沒有多留,他上了馬,往白鹿山趕。
沈青瓊目送他遠去。前世裡,春獵上聖上遇刺,是裴琛救的駕,他也因此得了聖上歡心與注意,為他日後登帝奠定了基礎。
那時候的裴琛意氣風發英勇軒昂,她喜歡他騎著高頭大馬時自信英俊的模樣,那些高門貴女們對他傾心。
他多風光得意。可是沈青瓊不想叫他如意了。她既然知道後事,她為什麼不充分利用這件事呢?
如今江起淮準備入朝廷,她何不把這護龍之功給他?讓江起淮得了聖上青眼,往後的日子也能過的好。
深夜裡,花硯一邊來給沈青瓊拆發,一邊低聲說:「意書坊那邊傳來消息,劉先生入京了。」
沈青瓊來了精神,「人在哪?」
「歇在春熙街,那街上隻有一家鐵鋪,鐵鋪裡的鐵匠正是劉先生的朋友。」
沈青瓊挺直了月要,她想了想,說:「你去把庫房裡那株靈芝包起來,等祖母喪期過了,我要去拜訪他。」
「是。」
之後的幾天就一直在下大雨,空氣裡沉悶悶的,叫人心煩。沈青瓊在家裡管著事,趁著用膳的時候把中饋還給了孟凝。
沈青瓊則去玲瓏館看賬。不到半個時辰,天就變的更厲害了,又是刮風又是下雨的,路上都不見一個行人。
盛掌櫃立在門口看著傾盆大雨,說:「這春雨不斷的,姑娘要記得多穿些衣服,不然倒春寒的最容易受凍了。」
沈青瓊望了望站在門口的中年男子,笑道:「多謝盛掌櫃關心了。」
這下大雨也沒什麼客人,夥計就大膽的把今日新進的陶瓷搬出來清點,其實也有向沈青瓊邀功的意思。
「姑娘,小的把您畫的盤子都燒出來了,您快來看看滿意不?」
沈青瓊放下算盤,走過去看,而就在她方蹲下時,門口來了幾個人。
盛掌櫃哎呦一聲,明顯是沒料到這麼大的雨還有客人來,不過他這驚訝沒持續多久,隻因一個年輕的聲音說:「掌櫃的,我們方從城外回來,誰想雨突然就這樣大了,您方便我們躲躲雨嗎?」
「當然可以!」盛掌櫃是個熱心腸的,又看他們淋的衣服都濕了連忙讓他們進店,「快進來吧。」
一道矜貴穩厚的聲音響起,「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