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45.(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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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織跟秦硯北告別的時候很利落,但等她朝著唐遙走到一半,聽著他腳步聲遠離,還是沒忍住回頭看了看他背影。

他很高,輪廓頎長優越,穿正裝顯得清瘦,實際上雲織知道,衣料包裹的底下,都是緊繃有力的肌理。

秦硯北身影消失之前,突然轉頭望過來,雲織如同被當場抓包,慌張地立刻扭回去。

她怕是瘋了,好不容易暫時離開他的緊迫盯人,居然還有心思想別的。

雲織壓著微微亂了的呼吸,裝作若無其事地跑向唐遙。

見秦硯北徹底離開,唐遙才從窒息的緊張裡緩過一口氣。

她一把抓住雲織的手,瞄了瞄四周,大概能感覺到哪個方向有幾雙眼睛盯著,裝作嫌吵,把雲織拉到牆邊,找了兩個安靜的椅子坐下。

雲織想跟唐遙說說自己的狀況,讓她放心,但不打算和她提準備逃走的事,免得她受連累。

還沒張口,剛走不久的秦硯北就打過電話來,雲織沒慌,唐遙卻嚇了一跳。

等通話掛斷,她一秒都不敢浪費,示意雲織把手機放遠一點,防止萬一有監聽,然後就開門見山地低聲問:「織織,你到底跟秦硯北確認過當年救你的事沒有?過程,細節,都聊過嗎?」

話題超出雲織的意料,她愣了愣回答:「提過很多次,但我沒仔細問過,他也沒主動說,怎麼了?」

唐遙皺著臉斟酌了一下,選擇不繞彎子地直說:「江時一主動找到我,要和我一起把你帶出來,那天行知樓的事我們兩個都在場,他當麵告訴我,秦硯北沒救過你,他……才是當年真正救你的人。」

周圍吵鬧的雜音像是驟然被按下暫停鍵,被拖出漫長刺耳的嘯響。

雲織忘記眨眼,匪夷所思地看著唐遙,足有幾十秒沒說話,緩了緩才定住神問:「江時一自己主動說的?!那為什麼這麼長時間了,我們有無數次見麵的機會,他從來不提?」

不止是機會,她第一次在醫院正式跟秦硯北談報恩,江時一就在現場,他可能忍得住一言不發嗎?!

後來三番兩次被她拒絕,他還想了很多辦法增加見麵的次數,甚至跟她說很多秦硯北負麵的傳聞,都沒打算告訴她真相?

江時一是這麼沉得住氣的人嗎?!

唐遙把當時江時一的說法都轉述給雲織,輕聲分析:「人跟人畢竟性格不同,放在江時一身上倒是也說得通的,他喜歡你好幾年了,一直苦追,要是硬提恩情,好像就在強迫你。」

她不帶惡意地隨口說:「那不是就變得跟太子爺一樣了……」

雲織本能地覺得抗拒,抗拒這個顛覆她幾個月以來所有行為的說法,也抗拒最後這一句比較,她下意識打斷:「不一樣的,江時一跟秦硯北不能放在一起比。」

唐遙怔住,有些話到了嘴邊,還是忍住沒有馬上說,鄭重問:「織織,江時一已經把所有事都安排好了,今天隻要你跟著我,在秦硯北發現之前,咱們絕對能跑出去,江時一說了,你真相,等見麵他都會一五一十給你講,還會給你證明。」

「跑?」雲織意識到了嚴重性,嚴肅問,「你是來帶我走的?」

唐遙點頭:「你願不願意,我們時間不多,決定了立刻就要出發。」

雲織心口像被推了一下,不由自主搖晃。

她計劃的不是今天,所以也沒有現在消失的準備,想到秦硯北走前的眼神,她答應晚上烤的餅乾,以及剛接到的那通……他已經開始不安的電話,都在隱秘地刺著。

雲織迅速冷靜下來,考慮自己的情況,因為拍攝要登記,證件都帶在身上,卡也在包裡,但劇組的錢……

她正想著,趙副導演就來了條短信,告訴她財務現在就要打第一幅海報的款了,讓她準備接收。

連這個理由都不再成立,催著她當機立斷。

雲織彎了彎月要,撐住椅子邊緣,輕聲問了一句:「江時一的意思,必須見麵才說真相?」

「是,他隻跟你說,目前我跟他電話也聯係不上了,」唐遙如實回答,「他這次也是下了血本,要在秦硯北手裡搶人,你能想象到有多大難度,今天是計劃很久的,如果不成,下次就非常難了。」

雲織看著她:「你呢?遙遙,你也要摻和進來?我走可以,但你留下來,就當是我自己跑的——」

「不行!」唐遙認真說,「計劃是我跟江時一定的,我本來就脫不開關係了,秦硯北可沒那麼好騙,而且更重要的是,江時一再喜歡你,我也不能完全放心,我至少要把你送到安全地方才行,至於家裡那邊……我爸說了,他沒問題,讓我問心無愧就好。」

雲織攥緊唐遙的手,不再多說,心髒在月匈腔裡跳得劇烈,她低頭閉了閉眼睛,小聲說:「好,那個真相,我必須要當麵去問江時一。」

唐遙有了底,豁出去了,扣著雲織手指,一臉平常地繼續和她說話,眼睛時刻關注著周圍。

兩三分鍾後,原本按部就班拍攝的體育館裡,屋頂上方一大片掛彩旗的鋼架突然之間鬆動,整片掉下來,一時間尖叫聲四起,不知道有沒有砸到人。

雲織急忙站起來,要去看看同學,被唐遙死死拽住,她也是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鋼架掉落,是江時一安排的機會,要混亂現場。

雲織遠遠看了一圈,確定應該無人受傷,她心才稍稍放下。

江時一是用這種方式?不怕傷人麼?

但場麵已經拉開,現場徹底亂了,她能感覺到,原本緊盯她的那些眼睛被嚴重乾擾,除了事故,還有提前安排好的人在刻意阻攔,要重新聚集到她身邊需要一點時間。

這一點,就夠唐遙帶她走。

雲織深吸口氣,抓緊自己隨身的小包,順著唐遙拉扯的力道閃進旁邊一片廣告牌後麵,跟著她加快腳步,從內部通道直奔體育館的後門,她猜那裡應該已經有車等著。

通道光線不足,格外安靜,隻有脈搏跳動和錯亂奔跑的腳步聲。

雲織中間回過兩次頭,後麵進來的入口越來越小,直至看不見,她心上似乎有透明的絲線牽扯在那邊,跑得越快,那些線纏得越緊,酸脹得眼眶有些發澀。

唐遙動作麻利,把車門拉開,推雲織上去,一晃神看到她低垂著的,微微發紅的眼尾,有點吃驚的問:「我記得你最討厭被關起來,被困住的這種感覺,以前學校有兩次鬧流感,短期封宿舍,你都很不安,怎麼現在……」

現在被秦硯北限製著,她還會有不舍。

雲織用力抓著車門把手。

是啊,為什麼。

明明被關著是她最厭惡的事,為什麼這麼多天過去了,到哪都被秦硯北寸步不離地守著,她沒有深惡痛絕,還在信任他。

尤其在聽到江時一的那個真相之後,就算現在不能確定,她不是也應該對秦硯北開始提防了嗎?

心髒上的絲線不斷往裡深陷,嵌進更深的,她自己都扌莫不到的地方。

唐遙忽然放慢語速問:「織織,你……是不是已經對秦硯北動心了。」

不止是雲織現在轉紅的眼睛,還有她今天脫口而出的維護。

很早以前她就察覺到了雲織態度的改變,談起那位傲嬌淡漠的太子爺,她一個不愛說話的人,話題總是很多,眼裡帶著無知無覺的笑和信賴。

現在臨別的這一刻,一切好像都昭然若揭,再也藏匿不住。

雲織忽然抬起頭,帶著啞意否認:「沒有,我不是,你知道的,我有喜歡的——」

唐遙沒有急著反駁,隻是輕輕說:「其實不難,你隻要考慮兩件事……」

「如果你喜歡的那個人不存在,你心無所慮,會不會愛上秦硯北。」

「如果從開始,救你的人就是江時一,奶奶讓你去報恩的也是江時一,你會不會跟他走到今天這一步,對秦硯北做過的事說過的話,你也會用在江時一的身上嗎?」

車門「砰」的關上,一輛學校裡很常見,平平無奇的大眾駛離體育館,車窗上,掛著很居家,甚至土氣的遮陽簾。

雲織靠在後排,許久沒有說話。

外麵的雜音一**灌入耳朵,又像是凍結住。

她心裡知道那兩個問題的答案。

會。

會愛上。

不會。

不會用給別人。

不單是今天,現在,在更早之前,她就已經能夠作答。

唐遙嘆了口氣:「如果是這樣,那我更不後悔,一定要帶你跑出來,兩個人的感情,怎麼能在困和被困裡正常發展,這個僵局必須打破,就算是太子爺有病,我們織織也不能跟他一起共沉淪。」

雲織低下頭,按亮手機,手指有點打顫,發現信號那裡是空的。

唐遙說:「車裡帶小型屏蔽器了,暫時接不到信號,防止秦硯北在你身上放了定位,等走遠點,把手機什麼都扔了換新的就好了。」

雲織攥了攥穩住,點開她唯一一個能夠主動聯係的人。

因為他現在收不到,所以無所顧忌地給他發了一條信息,不拐彎抹角,直白地問:「秦硯北,有人告訴我,你從來沒救過我,是嗎。」

發完,雲織把手機反扣住,等信號恢復的那一刻,這條信息會自動發出去,但那個時候,她已經離開青大甚至離開懷城了。

就當做是告別,當成她走的理由。

無論他看到這條信息,生氣不被信任也好,還是真的如此也好,都算一個句號。

車開出青大校門的一刻,雲織像被什麼牽引,猝然轉頭,目光定在遮陽簾露出的窄窄一條縫隙上。

她本能地往後躲,讓自己完全避開那條縫隙的範圍,但眼睛緊緊望著,有一道黑色車影逆向開來,風馳電掣在旁邊經過,即使相隔兩道車門以及外麵的距離,都能感受到讓人心顫的焦躁。

雲織莫名鼻子一酸。

她知道,是秦硯北回來了。

他有預感,卻不知道他已經跟她擦肩而過。

車速很快,開進主街後就開始熟練地繞沒有監控的小道穿行,不走高速,專門挑了國道,目標明確。

雲織看出司機是唐遙這邊的人,並不是江時一的,她安穩了一些問:「現在去哪?」

唐遙點開手機裡的一條備忘給她看:「這是我們定好的中轉地,距離適中,能讓你休息,而且江時一說他那些話適合在這兒說,有人能給他證明,等這些事處理好,我們馬上換地方。」

雲織一看就愣住,手指下意識地蜷起,死死按在手心上,感覺到疼了才咽了咽,皺眉問:「怎麼會是我父母家裡?」

唐遙拍拍她安撫,認真解釋:「織織,我知道你討厭那,但就是因為你討厭,秦硯北才不會想到你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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