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第 101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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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邵衣回了家,多晴正好來送燒雞。燒雞不是沈懷楠送的,而是林姑娘送的。多晴殷勤的道:「九姑娘,吃了您給的方子她好多了。」

「這燒雞是她送您的,她做燒雞最是好吃。」

折邵衣接過燒雞聞了聞,「好香——你吃了多少年?」

多晴有些臉紅,「好多年了,您也知曉,她愛慕小的嘛。」

折邵衣忍俊不禁,而後問,「你家少爺今日又去十皇子府了?」

多晴點頭,他也好奇呢,「最近十皇子殿下不知怎麼的,總請了我家少爺去,我家少爺去,盛九少爺便也去。」

折邵衣:「我知曉了。他這一去,怕是晚上很晚才回,我這裡有從宮裡帶來的果子,你拿回去,用冰裹住,一些送去昌東伯夫人那裡給她和懷東,一些拿回去,你跟你加少爺分著吃。」

姚黃正送了果子去文遠侯其他主子處回來,看見多晴手裡提的,她打趣道:「以前你總貪吃,是有了燒雞連主子也記不得,如今你可要記得人家林姑娘,一個大男人,別吃獨食。」

多晴臉紅,笑著道:「你們都知道啊。」

他以為都不知道呢。既然姚黃和折九姑娘都知道,少爺想來也知曉。哎,真是愧疚——早知道,就分一隻雞腿給少爺了。

多晴笑著走了,折邵衣便問姚黃,「我這幾日忙得很,八姐姐那邊有消息嗎?」

姚黃:「沒有,不是瞧不上八姑娘的,就是八姑娘瞧不上他們,瞧到現在,趙姨娘都慌張了,這不,今日您不在是沒瞧著——」

她壓低了聲音,「趙姨娘都求到咱們姨娘這裡來了!」

折邵衣:「……」

「姨娘沒有頤指氣使吧?」

姚黃就笑出了聲,一邊給她撩簾子,一邊道:「還頤指氣使?往日裡兩個人吵了罵了打了,活跟冤家一般,今日趙姨娘一來,恭恭敬敬的,諂媚討好,她倒是坐不住了,屁股都跟燙著了似的,坐得不安穩,慌張的很。」

其實姚黃的描述並不貼切。周姨娘跟趙姨娘鬥了十幾年,仇恨是種進骨子裡的。趙姨娘如今這般,她可燒了不少香,求著菩薩多咒咒她多病多災,喝水嗆著,吃飯噎著,躺在床上哭著下不了床。

她家的女兒如今多好,那是見過皇後娘娘,太子妃,為寧安公主守過墳的人!哪裡是隔壁趙老娘們的女兒可比的。

八姑娘找不到好的夫婿,她沒那麼惡毒詛咒人家找不到,但也許過願讓她別那麼好找到。總要有波折,是吧?

結果菩薩顯靈,哎喲喲,果真是婚事多有波折!

於是趙姨娘來的時候,她就想要嗤笑一番,但臨頭一想,嗤笑不行啊。罵趙姨娘可以,但是說八姑娘就不好了。

雖然說她們兩個經常吵架,但是邵衣跟八姑娘還有七姑娘三人是姐妹,姐妹一體,將來嫁出去了,她沒個兒子傍身,邵衣也沒兄弟可以撐月要,還是要仰仗這些兄弟姐妹的。

那關係就不能壞了。所以之前她和趙姨娘吵架的時候,兩人從來不說小輩,隻朝著對方的相貌和人品攻擊。

她的笑就收回去了一些。但心裡是想笑的啊,就憋著,憋著難受,坐都坐不住了,隻好站起來裝著走路,背對著趙姨娘笑。

一轉身,臉就憋著。

趙姨娘還不知道她!很想譏諷一句你憋尿呢!但此時此刻,她還是低頭,「周姐姐,妹妹這些年不懂事,您可千萬別見怪。」

周姨娘噗嗤一聲沒忍住,便笑出了聲。結果一抬頭,就見著八姑娘從院子裡麵過,仿佛似乎大概依舊往這邊看了一眼,周姨娘開始惶恐不安了。

憋了這麼久,可別被看見了,那便功虧一簣。

於是更加惶恐不安,好聲好氣的送走了趙姨娘,便繡花樣子也不畫了,隻等著折邵衣回來。

等人回來了,見她還在外麵說個不停,便著急的在門口等著,姚黃一撩簾子,她就忍不住了,「你也不知道快些進來。」

又瞪姚黃一眼,「我在等你們姑娘,你就不知道告知一聲?」

姚黃吐吐舌頭,「姨娘,奴婢也不知曉您的心思啊。」

周姨娘擰她的手,「死丫頭,如今膽子也大了。」

姚黃笑著跑開了。

周姨娘就拉著折邵衣進裡屋,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垂頭喪氣的道:「之前還想著好好奚落她一頓,如今可好,她來了,我坐也沒坐一會,什麼話都沒說,反而好吃好喝的伺候,最後笑臉相迎送人家走?」

想起來就憋屈!

周姨娘恨恨的捶了一頓桌子,「我真是沒用,這種好機會沒好好數落她,反而惴惴不安。」

一輩子的仇敵了,機會送到跟前來沒抓住,周姨娘在女兒沒回來之前惶恐害怕,女兒一回來便委屈憤怒,氣急攻心,竟然有些喘不過氣來。

折邵衣:「……」

如此氣麼!

她趕緊叫大夫來,大夫來了,倒是沒說是氣的,而是道:「這是吃了多少冰酥子啊?」

「又在這冰缸邊待著,外麵熱,裡麵涼,她心裡又急,這才驟然心火入髒,也不礙事,養幾天就好了。」

折邵衣這才放下心來。等送了大夫走,天也黑了,她轉身去看周姨娘,就見她還記掛著事情呢:「邵衣啊,你幫我想想,八姑娘到底看見我笑沒?」

折邵衣笑出了聲。

「沒有,要是有,依照她的性子,必然早上門來找我了。」

周姨娘這才哎了一聲,拍拍月匈口:「我也這般想。」

她撇嘴,「她那眼高於頂的性子,哪裡受得了我這般的人嘲笑她哦。」

折邵衣就給她倒熱水,「您可別埋汰人家了,剛剛又嚇得要死。」

周姨娘哼哼唧唧的應了,折邵衣倒是出了門去隔壁找折萱衣,兩人相視一笑,倒是知道彼此的意思。

折邵衣小聲問,「你瞧見我姨娘笑了?」

折萱衣白了她一眼,「笑成那般,我還能看不見。不過你姨娘嚇著了吧!但你別怪我,我可不知道她會嚇著。」

折邵衣便問,「你怎麼想的?按理說,英國公夫人不會給那些不好的人家散帖子,必然是配得上你的才會請了來。怎麼,一個也沒瞧中?」

折萱衣:「什麼瞧中不瞧中的,我如今的心氣可一點也沒了,隻漸漸的沒了興致。」

她低頭道:「哎,我也不知道怎麼了,隻覺得自己有些累。」

折邵衣直言不諱,「你可千萬別說累,母親那麼個人,為了你的事情可是回回都應承去筵席,你累她更累。」

折萱衣聞言笑著道:「我這輩子都感激母親。」

倒是不提之前掛在嘴邊的文遠侯。此時此刻,她再不是那個孺慕著父親的女兒,而是帶著一股審視去看待這些年父親對她的寵愛。

頓了一會,才道:「你說的對,母親有仁善之心,父親倒是假惺惺的。」

哎喲!折邵衣差點一口水噴出來,她道:「我是忙了一陣子,咱們也確實幾天沒見,但你怎麼,怎麼就突然憤世嫉俗了起來?」

折萱衣再次翻個白眼,往床上一躺,將帕子往臉上一蓋,十根如蔥一般的手指頭覆蓋在帕子上,將臉遮蓋起來,嘆氣道:「你不在家裡,自然不知道……父親他,他又看上了一位出淤泥而不染,懷才不遇的奇女子。」

折邵衣:「……」

什麼時候的事情?

她坐過去,「我怎麼不知道。」

折萱衣:「就這幾日吧,還是七姐姐跟我說的,她說別指望父親為我操心了,他自己又要為了銀子操心了。」

折邵衣嘖嘖稱奇,「父親也真是……這才好了傷疤幾日啊,七姐姐拚了多大力氣才讓他收手,好嘛,舊的去了,新的又來了。」

折萱衣仿若大悟一般,看著窗外道:「小九,你說——這來來去去的,母親為什麼能容忍呢?」

折邵衣一聽她問這個,便眉毛皺也沒皺,道:「你說這個啊……這自然是因為母親覺得他省事。」

「父親他雖然自持才傲,但是心懷一顆善心,對兒女們都還好,不是大奸大惡之人。因著銀錢,還要對母親笑口常開,不打人,不賭銀錢,尚且還有一點四處交際的好處,這裡寫信,那裡寫信,其實也給家裡謀了好處的。」

她道:「不愛便無傷,母親比你活得清楚。」

她想了想,還是道:「你經歷的事情少,不過是父親辦了兩件荒唐事便成了這般,那你以後怎麼辦?」

「人間的荒唐事多得是。」

折萱衣低頭,「我就是解不開這個結。」

「你難道不氣麼?」

折邵衣就看了她一眼,突然笑著道:「我說了,無愛便無傷。」

受過寵愛的人,才敢說受了傷。沒受過寵愛的人,是沒有脾氣的。

她站起來,「你既然無事,我便先回去了,我如今事情多得很,明日還要去澹台府,先生要考東西的。」

折萱衣也明白自己說錯話了,乾巴巴的道:「你如今是真好了,你會更好的。」

折邵衣笑起來,「是啊,風水輪流轉,如今總算是轉到我這裡了。」

她要走,魏紫畢恭畢敬的給她撩開簾子,趙姨娘早等在外麵了,笑盈盈的諂媚,「九姑娘,這是我做的荷包,裡麵放了驅蚊草,您常在外頭走,可別讓蚊蟲咬了,來,拿著拿著。」

折邵衣行了半禮接過荷包,「姨娘,多謝你。」

趙姨娘送她,「您可要常來,多勸勸你八姐姐,她就是個蠢的,沒有你看得清,這夫婿麼,隻看家世便好了,看其他的做什麼。」

她嘆氣,「再挑下去,夫人都怕惱人了。您要是……要是太子妃娘娘那裡能說上話,也幫她說說好處,萬一呢?」

折邵衣哎了一聲,「我知曉了。」

姚黃在不遠處瞧見了,過來迎她,「姑娘,您說,奴婢以後在丫鬟群裡,是不是也算這個了?」

她豎起大拇指。

折邵衣:「……你看看姨娘,她還躺著呢,你覺得你跟她比如何?怕是還不如她。」

姚黃:「那不一樣,奴婢去過皇宮和澹台府!」

她還跟著楊媽媽學了不少東西呢。

兩人一邊說一邊回去,周姨娘等著呢,她好打聽,「八姑娘到底怎麼想的啊?」

折邵衣:「沒怎麼想,就是……可能看見父親那個樣子,對嫁人很失望吧?」

她笑著道:「她是父親教養出來的,最喜歡的不是趙姨娘,而是父親,父親言而無信又去逛窯子,她自然會失望。」

折萱衣自小詩書比別人強,心氣也高,父親一而再再而三的這般去青樓不顧家,也不顧她,她自然是失望的。

周姨娘先是嘖了一聲,然後慢慢的回過味來了。

七姑娘為了這事情,鬧了一場大的,八姑娘為了這事都暫時不想成婚了,倒是自家的姑娘,吃好喝好,絲毫不見傷心。

周姨娘喃喃道:「你……你不傷心啊?」

折邵衣拿出一本書歪著看,聞言抬頭,笑著道:「傷心什麼,又沒花我的銀子,我的銀子都給姨娘存著,將來買宅子買地,讓你出去做個富裕的老夫人」

哎喲,這可好,周姨娘立馬其他的就不想了,趕忙坐過去,「要是能做個富裕的老夫人,我這輩子就值了。」

想到這裡,她就拿出自己的花樣子給折邵衣看,「你看看,這個能賣多少銀子啊?」

她也想賺銀子補貼女兒。

折邵衣還是會刺繡的,她道:「好看的緊。」

她想了想,道:「姨娘,你的繡技可真好。」

周姨娘嘴角翹起,「那是,我年歲小的時候,可是想著靠它吃飯的,哪裡敢不好。」

折邵衣:「那你的造化來了。」

周姨娘:「哦?」

折邵衣:「我正幫太子妃娘娘打理嫁妝鋪子呢,她最近想開一個繡坊,便想讓我試試手——」

周姨娘先皺眉,「讓你做生意?」

折邵衣:「我哪裡是做生意的料子,隻不過是幫著管管賬罷了。」

周姨娘就激動的很,「那你要好好管著,別讓人給蒙了眼睛。哎,哎,太子妃娘娘也太信任你了,你這般小,如何幫她打理嫁妝哦。」

她聲音越來越大,折邵衣連忙捂住她的嘴巴,「別跟其他人說。隻是我想,既然我管著的,你的花樣子又好,繡品也好,不如就送了去,沒準能得更多的銀子。」

周姨娘也覺得好。

「那你跟懷楠說說,別先托付了他,再說不給他,讓他白上心一次。」

折邵衣哎了一聲,「我知道了。」

周姨娘便覺得這日子過得有勁頭了,連忙讓折邵衣回去睡,她要畫花樣子了,準備個鹿鳴春日的紋樣。

折邵衣便回去,晚間果然沒有等到沈懷楠來,多晴還特意過來解釋了,「十皇子留了三少爺喝酒。」

折邵衣:「嗯,知道了,你記得煮醒酒湯。」

多晴:「哎,小的知曉。」

然後就去接沈懷東,沒一會就垂頭喪氣的領著沈懷東過來了。折邵衣好奇,「怎麼了?」

不是應該直接回家去,怎麼又來他這裡了?

多晴麵露難色,「四少爺說要見見您才回。」

他也沒辦法啊。

沈懷東就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九姐姐,你別生我三哥哥的氣,他喝醉了,弟弟我會勸誡他的。」

折邵衣:「他喝醉了?」

沈懷東:「是啊,一身酒氣。」

折邵衣就笑:「你這般拐彎抹角的告他的狀,你三哥哥怎麼傷你心了?」

沈懷東身子一僵,低頭道:「昨日本是說好要講功課的,誰知道一回來,他就睡著了,一身酒氣。」

折邵衣扌莫扌莫他的頭,「你放心,我替你訓他。」

沈懷東高興的走了。

折邵衣卻開始有些迷惑。懷楠最近有些不對。

他對十皇子的態度不對。

……

而這邊,沈懷楠深夜回到屋子裡,多晴伺候著他洗臉,一邊端水一邊幸災樂禍,「少爺,您可消停些吧,不然有你的好果子吃。」

沈懷楠今日跟十皇子周旋一整天,有些精力不濟,他問:「怎麼了?」

多晴便這般如此如此這般說了沈懷東告狀,道:「不過九姑娘說您,您也別生氣,隻管聽著,男人嘛,在外麵喝了酒一身酒氣回家,總要被說的。」

沈懷楠:「……你倒是挺懂。」

他笑了笑,喝完醒酒湯,堅持洗完澡,這才躺在床上。

這幾日十皇子時不時就約了他去十皇子府上喝酒,盛九也跟著,三個人喝酒,沈懷楠便婉轉打聽十皇子的事情。

多探聽一些,就多知道一些跟上輩子不同的事情。

他也好去對比這些東西,萬一能理清楚一些思緒,能找到一些蛛絲馬跡呢?

比如說這酒。

十皇子府上的酒是特釀的。這個沈懷楠知道,兩個人上輩子在一起喝酒的時候十皇子就說過,他說的說辭沈懷楠現在還知道。

他說,「這酒叫苦酒根,用埋在地上的木槿花做酒釀添綴,喝起來有一股苦味,但是再喝就甘甜了。這就叫苦盡甘來,就跟我們一般,總有一日會爬上高位,做個自由自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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