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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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修士七嘴八舌地說個不停。

公子爺說話不緊不慢:「這山是四十多年前家裡需要種植耳關草的時候,由陛下所賜。他也不知道這裡是個陰魂聚集之地,即便是種出來耳關草也用不了。於是一直閒置至今。這些陰魂當年是什麼緣故死的,它們自己也說不清楚,隻剩下一縷執念。米氏不知如何查證。諸位如果覺得自家可以勝任,隻管請長輩們去無妄澤商議。」

這下這些修士就不吱聲了。

從這幾個人打扮也看得出來,並不是什麼家族中得意的人。這樣的大事這些人是說不上話的。

公子爺瞥了這些人一眼,對蒹葭說:「熱水好了就把灶火滅了上來。山林間要注意火燭。」轉身回房間去了。

蒹葭提著熱茶上去,他已經躺下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蒹葭就被外麵的聲音驚醒。她爬起來跑出去看,竟然下起了暴雨。雨大的像是有人不停地拿盆從天上潑水,簡直像瀑布似的。樓下的修士正在廚房熱餅吃。

蒹葭下去覺得好奇地問:「你們不可以施用術法飛走嗎?」

女修說:「這麼大的雨,飛是能飛但太費勁了。」大家也紛紛表示贊同。

蒹葭對修士的事十分奇,便問:「女修是不是真的可以用私產,可以自立門戶?」

得到肯定的答案,心情便有些歡欣鼓舞起來。

又連忙打聽:「這裡離大梵山還有多遠?」那位總說快了,她切的時間,也有個盼頭。

女修卻意外:「大梵山?這可遠了,大梵山在西境邊沿,這裡是東南麵。要是騎馬,大概得一兩個月吧。就算是有縮地之術,也要好幾天呢。」

蒹葭愣了愣:「怎麼會?」

「怎麼不會,你這裡都快到無妄澤了,隻差二三天路,就要到米氏。」

這幾個修士便有些奇怪:「你不是米氏下侍嗎?不知道這些?」

蒹葭仿若無事應聲:「哦~!我從來沒有出過門,對外麵好奇隨便問問的。」

回樓上去時,那位公子爺已經醒了,因為外麵暴雨,今天也走不成。隻半躺在床榻,扭頭望著窗邊的桌子出神,外麵的青竹被雨水沖刷得格外綠,空氣裡有泥土的氣息。那種趕路逃命的情緒也似乎被這寧靜的山脈所安撫。

蒹葭問:「我們不是去大梵山嗎?」她之前先向這位問向大梵山去要經過哪個大城,一路問路都是問指向大城的方向怎麼走,哪知道對方大概根本也沒有說實話,那個大城不是去向大梵山,而是去往無妄澤。

他似乎不想說話,扶著床欄下地,走到窗邊向外望。

蒹葭暗暗嘀咕,這個人心眼真比什麼都多,跟過去,順著他看的方向看,除了天邊有一座特別顯眼的孤峰,並沒有什麼可看的。

那孤峰獨樹一幟,幾乎是直上直下,即便是在起伏的山巒間也格外顯眼。

「你怎麼了?」蒹葭問。

「沒什麼。隻是想到一些童年的事。」那位公子爺扶著窗邊的桌沿,在全是灰塵的椅子上坐下。蒹葭看了一眼他上的、衣擺上的灰有點尷尬。

因為隻睡一夜,這些犄角旮旯的地方,她就沒有清掃。

但他似乎並不在意。反而因為這天氣,有了聊天的興致。示意蒹葭也坐下:「這裡不能施用術法,雨聲又這麼大,那些修士沒法聽到我們說話。」

蒹葭說:「是你怕他們聽見,我可沒什麼好怕的。」

他笑了笑,表情有些疲倦:「到也是。我見不得人的事情多,是以會如此小心謹慎。」

他自己都這麼說了,蒹葭到不好再說什麼。沉默地一屁坐在髒兮兮的椅子上。

這位公子爺,似乎因為這場暴雨,或者是因為這裡對他來說意識非凡,心緒顯得格外沉鬱,不一會兒就自顧自地開口:「因為我與母親於親族不容,我小時候是在這個村子裡住了很長時間。後來母親過世,我一個人在這裡過不下去,便離開在世上獨自求生。什麼樣的苦都吃過 。有時候苦到隻能靠發夢,來求得一些安慰。能一天再一天地活。」

蒹葭問:「你父親呢?」

他回頭看了她一眼,大概是覺得她有些多嘴,打斷了自己傾訴的心情,但還是耐下性子說:「我父親有位正室,性格毒辣不能容人。若是被那邊知道有我存在,恐怕不到我死是不能消停的。是以,等到那位正室過世之後,我才認祖歸宗。那時候我十多歲,成年都好幾年。還沒等我與父親相處幾日,他就因病逝去。」

蒹葭合迎合他說:「你可以算是命運多舛。」

「確實如此。」公子爺的興致一點也沒有被她敷衍的語氣所打散,他凝視著外麵的語,似乎最重要的就隻有雨,其他方麵的感知都變得遲鈍。

「後來我再回來這裡時,有好一陣沒有認出來。」他指指遠處的孤峰:「在那裡,我們呆了很長時間。因為沒法子下來。」他認真地解釋:「那個最高處有個溶洞。」

「你和誰啊?」蒹葭問。

「我妻子。那時候我們還沒有成婚。她對我頗多成見。」公子爺說。表情顯得非常溫和。蒹葭甚至能察覺到他身上的偽裝似乎有些不那麼嚴密,能從表麵窺視到一些本來麵目的影子。

他看上去不到三十,大概是十多歲的時候成婚?少年夫妻感情總是好的。

「那你們怎麼上去的?」

「術法。血遁之術。是非常傷元氣的術法。保命用的。」公子爺說:「那時候我們被法鳶追擊,我隻是胳膊上傷了一點,她把我壓在下頭護著我,受傷更重,整個後背都爛了。」

公子爺說話很有耐心,生怕她聽不懂:「法鳶,是一種被復活的鳥類,也可以是傀術造出來的,這種東西有毒,毒液會腐蝕血肉,直至人變成白骨。且無法可解。」

蒹葭聽得有些入神:「那怎麼辦?」

「我們逃到這裡,她已經神誌不清。還好身上有保命的法器,撐過一段時間之後,傷勢緩和了許多,雖然還是沉睡不醒,但至少沒有爛得不成人形。我帶她想法子從孤峰上下來,就在這裡落戶住了一段時間。等再穩定些便背她出山,尋求解救之法。」

公子爺說著突然笑:「那時候我也是不敢泄露行蹤。我們身上沒有錢,有一次我放下她坐在路邊休息,有人以為我是乞丐,丟了五個大錢在我腳邊。」

「那你不是氣死了。」

「怎麼會。五個錢,可以買點好米漿灌給她喝了。」

「你實在是很喜歡她。」蒹葭說。

「我也說不清楚喜不喜歡。這世上除了我母親,沒有人這樣護著我過。我隻是想世上得有一個待我好的人。」公子爺扭頭問她:「你懂那種感覺嗎?」

蒹葭沉默了一下說:「我不知道。這世上並沒有人待我很好,願意在大難來時將我護在身後。我即無體悟,自然也懂不了你不想她死背著她掙紮求生的心情。」

公子爺看著她,過了一會兒才回頭,隻是盯著外麵的出神。過了一會兒說:「我們是一樣的。如今她也已經不在了。人人都想我死,再沒有誰為我心憂。」

蒹葭撐著臉在那兒坐了一會兒。感覺應該差不多了,興沖沖站起來。

「乾什麼?」公子爺被她突然的動作驚了一下,從追憶與感傷中被突然提溜出來似的,表情有點像大夢初醒。

「該吃飯了。」蒹葭說:「把餅在灶裡熱一熱再煮個肉湯。之前我買了醬肉香得很。」一點感懷傷秋都沒有了。

快步下去,把愣在那裡的公子爺拋在原地。

她手腳麻利得很,不一會兒就弄好上來:「分了點肉給那幾個修士。怎麼修士還要吃飯啊?」

「修為不到,自然要吃飯。你以為人人都可以喝風飲露?」

蒹葭把餅撕開來把醬肉夾進去。夾好了遞給他,又給自己也夾一個。見公子爺看著自己,一臉莫名:「你看著我乾什麼?吃你的吧。」

兩人吃完,雨開始變小了。

公子爺說可以走了。天黑前可以趕到山外的一個鎮子上。那邊就已經是米氏地盤。

蒹葭也不想再待在這裡,怕那老頭晚上又來。說可以走,也沒有二話,立刻跑去套馬。與正在收拾行裝似乎也準備上路的修士們告別之後,便駕著車繼續順著山徑前行。

這一路去竟然也並沒有遇到什麼波折,倒是快出山的時候,她遠遠看到一些像是山民的人,站在林間深處,他們打扮各異,遠遠從樹木的間隙遙望著這邊。那個老人也在其中,他指著蒹葭說了一句什麼,那群人便無視一切阻擋,大步向這邊跑來。邊跑著,嘴裡邊發出各種樣的聲音,蒹葭看著這樣詭異的場景,隻覺得後背發涼寒毛倒豎。

但馬車走得快,一直到出了山林,這些人也沒能追上來。最後他們止步在山腳的樹蔭下頭便不能再行一步,老人發出嚎叫,所有人都跟著叫起來。

他們仿佛是失去了神智的瘋子,有人大哭有人瘋狂地攻擊身邊的同類,他們似乎想毀滅一切,可他們什麼也無法觸碰隻得相互廝打在一起,仿佛對方是自己宿世的敵人。可不論是抓花同伴的臉,撕咬對方,很快那些傷痕就消失,一切又恢復原樣。

蒹葭收回目光,不敢再多看。大力地甩著鞭子,很快就將這山丟在身後了。

車裡的人說:「你要是入道,這種事會見很多。」

「那個人和他們結契的人,為什麼不肯解呢?」

「就算想也沒法解。要解契就得各把好處都還回來。你覺得他們那些血,能存這麼多年嗎?」

「別人就不能幫這些人解掉嗎?」

「契約兩相情願,別人怎麼解?頂多就是渡化。」

「渡他們成佛啊?」

車裡公子爺被她逗得笑起來:「成什麼佛。渡他們灰飛煙滅。」

這一樁慘事在他眼中似乎是個笑話,甚至令他有些暢快:「你也不用太為他們隔應,說不好這是他們應得的呢。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蒹葭想起來問他:「你以前小時候在這兒住過,這裡麵有你認識的人嗎?」

正說著車子過了一個轉角,突然前麵柳暗花明似的出現了一個小鎮,急著進鎮,也就沒再繼續這些閒話了。

這鎮子與別處不同,進鎮的大門上掛著一片流雲的標記。

鎮上很多店鋪,賣的東西蒹葭都沒有見過,有些肉鋪掛著一些動物頭有半拉什麼肉,用鐵鈎鈎著,懸掛在鋪中。要是有人來買,便使刀割上一塊。倒是沒見到字常見的豬什麼的。一邊還有乾熏出來的,有人買的時候,會讓他熏得特別乾,然後研磨成粉末。

街上打扮得稀奇古怪的人特別多,有些人身後甚至跟著奇怪的動物,可愛乖順的不少,一看就凶惡的也不少。蒹葭走在旁邊,都怕那東西一口將自己腦袋咬掉了。

公子爺說:「那是修士馴化的異獸。是有靈智的東西。不算是上古聖獸的種類,是可以作為私用的。」

「也太臭了吧。」蒹葭嘀咕不論是惡的還是可愛的,那股味道真的很沖。

「上古聖獸是什麼?」她問。

「多了,比如鳳凰、冉遺這些。他們是能化為人形的。修士見之必要誅殺不可留情,更不能私養。」

「那這些異獸是打哪兒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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