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第 108 章(捉蟲)(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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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荒馬亂了一陣兒,族內的大夫檢查過後,又詢問了他們入口的食物,便給出了教人放心的診斷,兩族也很快平靜下來。

本地經常會出現類似誤食的症狀,甚至於樊族長喝了藥,過了午夜沒多久便漸漸恢復神誌。

而他一回過神,立刻便滿腦子危機意識,叫守在他床前的兒子去查探族廟。

「若是有異常,一定會來回報。」不過樊少族長雖不以為然,還是順從地派人去詢問。

過了一刻多鍾,來人回稟,族廟那頭沒有任何異常。

樊少族長便道:「爹,你放心,族廟那頭十二個時辰有人把守,而且胡族長和那個刺史夫人也都中了菌毒,隻是意外。」

樊族長精神一緊一鬆,現下放鬆下來,疲憊不已,點點頭便閉上眼睡去。

樊少族長待他睡著,便也離開父親的屋子,回去休息。

第二日,蠻族、僥族兩族皆派人來問候尹明毓。

尹明毓安然地出現在眾人麵前,第一麵帶著刻意營造出來的疲憊相,待到早膳過後,便又精力充沛地招呼小郎君們蹴鞠。

小娘子們在外人麵前放不開,尹明毓暫時也不方便親自與她們踢,這些小郎君們就完全沒有負擔了。

蝴蝶穀的景色,一日便可賞盡,晨間小郎君們也都賞過,與其被刺史抓到考較學問,顯然是蹴鞠更有趣。

是以尹明毓一拿出鞠球,小郎君們個個興趣盎然,有些不會的,幾個謝家護衛稍稍教導,他們便像模像樣地踢起來。

蹴鞠大鄴別處頗流行,但是在南越,也就州城一些人玩兒過,周圍漸漸有兩族的村民和前來上香的百姓們過來圍觀。

光是踢著玩兒,自然無趣,也無法調動起圍觀眾人的興致,是以尹明毓和戚夫人坐在不遠處看他們踢了一會兒,便各自出了個彩頭,讓他們來一場蹴鞠賽。

節度使夫人、刺史夫人都在看,又有一群年輕的小娘子們,小郎君們全都躍躍欲試,想要表現。

尹明毓到南越以來,做什麼都是大手筆,誰都知道刺史夫人是個張揚的性子,於是順理成章地又去請來謝欽和蠻、僥兩族的族長,一同過來觀賽。

小郎君們玩樂的心便緊繃起來,鉚足勁兒了踢,剛開始生疏,踢著踢著便激烈起來,觀賞性也越來越高,圍觀眾人的心也跟著他們提起、落下,時不時喝彩拍掌出聲。

小娘子們站在尹明毓和戚夫人身邊兒,她們中很多人在尹明毓的宅子裡蹴鞠時,極喜歡盡情飛馳的感覺,另一些較文靜不愛蹴鞠的,或是有兄弟,或是有心儀的郎君在場上,受氣氛感染,也放聲呼喊。

小娘子們尚且如此,其他村民百姓更是放開了歡呼,場麵熱鬧至極。

這時,到了最後一球定勝負之時,場上額頭係紅發帶的小郎君們截到鞠球,互相傳球,迅速跑向鞠門。

支持紅方的人們神色激動不已,呼喊鼓勁兒聲更加熱烈。

尹明毓得顧忌著身份,不能跟著呼喊,隻專注地盯著場上帶球的小郎君,微微屏住呼吸。

戚夫人亦是極關注蹴鞠場上的局勢,眼裡皆是興味。

謝策人小,除了謝欽沒人對他要求太高,便站在尹明毓前方毫無顧忌地助威。

而那小郎君,神色緊繃,終於帶球來到鞠門近處,在藍方前來堵截之時,一腳踢出。

眾人的聲音停滯,眼瞅著鞠球劃過一個弧度,越靠近鞠門,越是緊張。

「砰!」

鞠球砸在鞠門板上,彈回落地。

臨門一腳,功虧一簣。

場上紅方的小郎君失落,圍觀的人群裡則是忽然響起兩片十分清晰的噓聲。

年輕人氣盛,最激不得,當即便有幾個紅發帶的小郎君怒氣沖沖地瞪向場外。

發出噓聲的分別是蠻族和僥族的少年,被瞪了也不怯,就算沒出口嘲諷,臉上也掛著毫不掩飾的鄙視。

胡三當家出言喝斥:「不準對客人無禮!」

蠻族少年們畏懼他,迅速噤聲,僥族少年們卻不聽他的,不說話,臉上也帶著滿滿的不服氣。

樊族長沒訓斥族中少年,而是向謝欽圓滑地歉道:「刺史大人,族中小兒性子野,還望您別見怪。」

「無妨。」謝欽看這樣熱血的蹴鞠賽,也極為冷靜,「少年意氣,不必苛責。」

謝欽不止不苛責,還極為贊許道:「我大鄴的兒郎,本就該有幾分血性,不如便教蝴蝶穀的少年們和這些小郎君們比一場蹴鞠賽,一分勝負。」

州城的小郎君們挑釁地看著那兩族的少年,另一方則是不服輸地瞪回去,然後又期待地看向胡族長和樊族長。

胡族長無所謂,當即便答應下來。

謝欽開口,樊族長自然也不能拒絕,便也跟著應下來。

瞬間,兩方的少年之間的氣氛便劍拔弩張起來。

明日他們就要返程,下一場蹴鞠賽,就定在了午後。

尹明毓在一旁拱火,笑道:「既如此,刺史大人也不能吝嗇,不妨再添個彩頭給他們。」

謝欽聞言,頷首道:「夫人有理,本官便再添黃金五十兩,且於任期內由探花郎親自指點功課,三年後勝方中若有考中秀才者,本官親自為其寫推薦信,助其入學大鄴任一知名書院。」

尹明毓在謝欽說探花郎指點功課時,忍不住咳了一下,忍笑同情州城中代謝欽處理公務的褚赫。

謝欽實在人盡其用,逮著一個褚赫,便使勁兒壓榨。

而謝欽的彩頭裡,最重的不是黃金五十兩,是後兩項。

戚夫人驚訝不已,心裡琢磨氣謝欽和尹明毓一個極力引學、一個極力推崇蹴鞠的用意。

在場其餘人,蠻族、僥族的少年們初時大多為黃金五十兩激動,也有較為敏銳的,聽到州城學子們的興奮之言,意識到後兩項才是可遇不可求,互相一溝通,戰意更濃。

謝欽給了不輕的彩頭,胡族長和樊族長也不能遜色,也添了些值錢的東西。

總之一番引誘下來,所有少年都摩拳擦掌起來。

尹明毓和謝欽對這樣的氛圍樂見其成,尹明毓還借出一隻鞠球,供蠻族和僥族的少年們練習,然後才暫時散開。

在外頭坐了一個時辰,尹明毓回到客棧用完午膳便躺到床上,謝策也躺到她身邊,躺了沒多久便睡著。

謝欽仿佛不知疲累似的,仍舊手持一本書,坐在榻上慢慢看。

尹明毓隨手給謝策扯了被子,而後側身看著謝欽,微微打了個哈欠,問道:「青天白日地進去,是否有些冒險?」

謝欽放下書,道:「觀察了些時日,內裡不知如何,但白日族廟外的守衛放鬆些,他們會配合行事。」

尹明毓聞言,點點頭,又趴了一會兒,也閉上眼睛。

謝欽走到床榻邊,給尹明毓蓋了蓋被子,隨即站到床邊,眺望著族廟的方向。

不多時,一個女子的身影緩緩走入謝欽的視線中,謝欽在她身上稍一停留,便移開。

女子正是胡族長的侍妾,她越是靠近客棧眼神裡越是有近鄉情怯之色,並未注意到謝欽,直到走進客棧,問清楚南柯的住處,瞧見南夢族的男人們,方才冷漠下來。

南柯一見到她,神情霎時一喜,一把抱住她。

侍妾瞬間濕了眼眶。

南柯鬆開她,問:「你怎麼來了?」

「我求了胡族長,而且……」侍妾擦了擦眼淚,手覆在肚子上,復雜道,「我懷孕了……」

南柯一怔,隨即安撫道:「想不想生全都隨你,不必有負罪。」

侍妾復雜神色裡交織著恨和不舍,漸漸不舍占了上風。

南柯明白過來,「有一個南夢血脈的孩子,對咱們有好處。」

侍妾眉間依舊揪著,又道:「我沒法兒靠近胡族長的書房,不過想起一事,一年半前有一天夜裡,我睡不著,聽見了些喧鬧聲,從窗邊瞧見一條長長的黑影往族廟那兒去,到族廟就消失了。」

她說起來,臉上還有些瘮得慌,「不知道有沒有用處,但那族廟一直便奇奇怪怪的,肯定有問題。」

南柯思索不出所以然來,便道:「我會稟報刺史夫人。」

尹明毓小憩醒來,便聽南柯說起了這事兒,她直接轉達給謝欽,就叫醒了謝策,和戚夫人一起去蝶仙廟後頭看蹴鞠賽。

他們到那兒時,比上午更多的人圍在蹴鞠場外,還有人自動自發搬了椅子桌子過來,自己創造最佳視野。

尹明毓極有儀式感,直接讓人搬了長桌,將彩頭一一擺在上頭,金子帶的不夠,便用銀子湊,連同其他人的彩頭,堆得滿滿一桌子,極為耀眼。

蹴鞠賽還沒開始,沒有其他東西分神,看客們的視線全都被吸在了這些彩頭之上,根本挪不開眼。

莫說他們,尹明毓自個兒教人擺得明晃晃的一桌,表麵上若無其事,實際也不由自主地瞥過去。

她添的彩頭,那也是她的私產,尹明毓本來想著她看蹴鞠賽看得盡興了,也是為自個兒的高興買單,但此時瞧著那一大堆財物全與她無關,不禁惆悵,便微傾身體向謝欽靠近。

而她還未說話,謝欽便道:「補給你。」

尹明毓:「……」

被預判了。

尹明毓悻悻地坐正身體,不是靠自個兒得來的,快樂減一半。

蹴鞠賽正式開始,州城的小郎君們係紅發帶,站於一側,蝴蝶穀的少年們係藍發帶,站在他們對麵。

謝家護衛站在兩方人中間,一聲鑼響之後,便扔出鞠球,並且迅速退出蹴鞠場。

兩方人激烈地爭奪鞠球,你來我往,寸步不讓。

尹明毓想到會比較激烈,但是沒想到蝴蝶穀的少年們竟然絲毫不落下風,不過一瞧他們結實的身板,又不那麼驚訝了。

分庭抗禮的蹴鞠賽才有意思。

尹明毓坐得更加直,眼睛隨著鞠球來回移動,「伯母,你覺得哪一方會勝?」

戚夫人下意識代入進州城的小郎君一方,眼睛不離蹴鞠場,回她:「紅方。」

州城的小娘子們也是這般,幾乎拋掉了州城出身的矜持,大聲為紅方助威。

然而這裡是蝴蝶穀,是蠻族和僥族的主場,她們再是努力,也不如另外兩族的人多,單是那兩族的孩子們,聲音便能媲美她們,加上蝴蝶穀的少年少女們,聲浪是一陣高過一陣,幾乎要蓋住州城小娘子們。

偏偏他們從上到下都學漢話說漢話,說了什麼,其他人聽得明明白白。

氣勢若是輸了,實在丟人,也影響蹴鞠場中小郎君們的士氣,州城這群小娘子們一個個氣得俏臉通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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