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第 104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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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衙後宅麵積不小,正常來說隻住一家三口是極寬敞的,不過尹明毓和謝欽先後住進來,帶來的隨從護衛極多,東西廂房留出客房,再留出專門的庫房放東西,又要安置婢女們,便沒有給謝策單獨準備書房。

是以謝策上課,有時在庭院裡,有時就在謝策的屋子裡。

謝策每日晨起需得早讀,早膳後才去節度使府,而今日老先生一進他的屋子,便教那幅字鎮住。

一來是瞬間夢回當年科考,二來便是因為他認得出謝欽的筆跡。

謝欽是何種性子,不肖多說,如今竟然會寫出這樣頗為促狹的字,教老先生不禁失笑搖頭。

謝策無疑是聰慧懂事的,讀書時並不曾懈怠偷懶,隻是年紀尚幼,有尹明毓這樣的繼母在側,免不得有些小小的不平衡。

可換而言之,未嘗不是磨礪心性之法。

從前眾人對謝策的繼母如何審視,如今對尹明毓便如何縱容,連謝家供養的老先生也不例外了。

而尹明毓和謝策的到來,尤其是尹明毓,讓他在繁忙之中得到了許多的慰藉和放鬆。

謝欽忙極,但他極自製冷靜,他始終記得他外放為官的目的乃是為百姓謀事。

即便南越局勢莫測,若將全副心神都放在勾心鬥角之中,於他本心來說,便是本末倒置,極易失衡,忘卻初心。

且尹明毓前前後後所做之事,已經幫他打開了局麵,謝欽便在尹明毓當著州城百姓認下兩族的婚書,又認了一個年齡相仿的義孫女之後,做了一番周詳的安排便繼續著手於民生。

他這一年,有和褚赫一起仔細了解過南越,南越發展確實有諸多不利因素,但亦有極多的優勢,若想發展,治安、教化、以及拓展跟外界的交流皆勢在必行。

縣學、州學整頓後,需要時間才能看到效果,現下他極力促成的便是修路建橋。

褚赫教人悄悄詢問過州城一些老人,也查了典籍,三十幾年前確實有嶺南大批人失蹤之事發生,根據僅有的記錄,足有上千人不止。

這是典籍之中隻言片語記錄的,嶺南有極多村子地處偏僻,不排除有許多未曾教人知道的失蹤之人。

「如此大的事,州誌竟然隻是一筆帶過,州衙卷宗之中也沒有追查記錄……」

謝欽翻閱著褚赫送過來的僅有的幾份記錄,蹙緊眉頭。

褚赫因著奔波忙碌,黑瘦些許,瞧謝欽埋首於卷宗之中,依舊俊美不凡、氣質清華,忽然生出幾分心酸,折扇也無法瀟灑地扇下去,乾脆便合起來。

「我查過近些年的卷宗,並未再有大量報失蹤的記錄,是以此事基本無從查起。」

謝欽緩緩放下卷宗,道:「知道緣由便好,大可不必耗費精力在前朝舊案之上。」

褚赫點頭,轉而道:「畢竟是舊事,我讓人在百姓間試探過,極大多數人確有抵觸之心,不過也有為數不少的人對衙門有些信任,處於觀望之中。」

「如此一來,需得先安民心才是。」

謝欽頷首,從容道:「那些岩族村人正可派上用場,有他們開先河,安全無虞又有工錢,應是能取信於百姓。」

他既是說起工錢,褚赫便問:「錢,果真能拿到嗎?」謝欽望向窗外,道:「也該傳過去了……」

隻是相比於錢能否送來,該如何教尹明毓撒手時心情愉悅,也頗為重要。

·

南柯帶著謝家借給她的護衛,和族老、南族長在州城的宅子匯合,便一同回到南夢村子。

村口,族中一些孩子們在花樹下玩耍,一見到他們的身影,紛紛迎上來,見到南柯,歡天喜地地喊她:「南柯姐姐,你回來啦!」

族老等人冷冷地看著護衛和孩子們中間的南柯,完全沒有從前裝出來的和藹可親。

南柯對族老等人沒多少好臉色,對這些孩子,卻是眉眼柔和些許,「嗯,我回來了。」

之前報信兒的小丫頭,是她這一輩兒長得最好的一個,平素極受寵愛,跟南柯關係也好,擔憂地問:「南柯姐姐,你沒事兒吧?」

南柯沒回答她,因為村口來了許多族人。

先前南柯出逃,出去找她的一部分族中青壯,全都沒回來不說,還莫名被抓走下了大牢,現下族老、族長、南柯都回來了,那些青壯卻沒回來,他們的親人眼神搜尋不得,便追問族老:「族老,人呢?沒帶回來嗎?」

族老語氣中不掩指責和怒意,指向南柯道:「你們問她,問我何用?」

族人們便一同轉向南柯,神情中皆有些怨憤,質問:「南柯,他們為何沒回來?」

南柯淡淡地說:「刺史大人愛民如子,早晚會放人,急什麼?」

她這話實在是冷心冷廢,立時便有族人怒火中燒地指責她——

「南柯,你就是個禍害,若不是你不安分,他們怎麼會出事?」

「你怎麼那麼不知好歹?」

「他們沒回來,你也有臉回來?!」

無需多,隻往前數半月,南柯若是聽到這樣的話,肯定會極生氣極難過,可她如今已經認清楚,族裡多少人是虛偽自私的,自然不會為這樣的人傷心。

南柯輕輕扌莫扌莫小丫頭的頭,她為的是這些孩子,是無辜受苦的族人,是後代沒有更多族人受苦。

就像刺史大人和夫人教給她的,隻有掌控權力,才能夠左右未來,而這些族人的自私自利,也能利用,不是嗎?

南柯嘴角緩緩揚起,「我為何沒有臉回來?我拜了刺史夫人為義祖母,即將在整個南越的見證下成為蠻族族長夫人,不能夠風光回來嗎?」

那些族人瞬間止住噴薄的指責,不可置信地看向族老。

族老麵無表情,無從反駁。

南柯冷笑,「你們看他有何用,他惹惱了胡族長,根本不知道如何交代,你們不如求我,好保全你們自己。」

族老霎時麵色難看,「南柯,你不要得意忘形,沒有族中支持,你孤立無援,什麼都不是。」

南柯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他,不再搭理他,牽著小丫頭的手,又招呼孩子們一起,直接從族人們中間穿過,進入村子。

而族人們麵麵相覷,眼神裡沒了先前的指責、不滿,隻剩下蠢蠢欲動的討好。

族老等人養出來的勢利和自私,南柯隻要利用起來,會毫無意外地反饋到他們身上。

·

蝴蝶穀——

蠻族、僥族在事情發生第二日便收到了報信兒。

初時,胡族長對於莫名多了個義祖母,又要出一大筆聘禮,同時又不能盡快得到美人,極為憤怒。

就連晚間和樊族長坐在一起商議時,也是頻頻拍桌,罵南夢「廢物」,罵刺史夫妻,也陰陽怪氣地責怪樊族長想出這樣糟糕的主意。

樊族長為了安撫他,強忍著厭煩和怒火,好言好語。

等到胡族長從僥族出來,便將怒意全都化成□□發泄在侍妾身上。

而今日侍妾一反常態地極為柔順配合,甚至還主動討好他,沒多久便撫平了胡族長的怒火。

待到一場情|事停歇,侍妾依在胡族長肥碩的身軀上,柔媚地問:「族長,您為何生氣?」

胡族長從不將玩物放在眼裡,但今日她伺候他得舒服,他便好說話一些,「一個以身侍人的小族女,還真妄想做我蠻族的夫人?那什麼刺史,也休想騎在我蠻族頭上。」

侍妾眼裡閃過厭惡和恨意,復又露出真心實意的笑,白皙的手輕撫胡族長的月匈膛,狀似不懂地問:「族長,這不是好事嗎?」

胡族長邊與她調情,邊斥道:「你懂什麼?」

侍妾扭了扭身子,惹得胡族長□□熏心,方才說道:「就算是正兒八經地嫁進來做夫人,不也是個伺候您的,您準備再多聘禮送出去,都得原封不動地帶回來,還能多得一份嫁妝,怎麼不是好事?」

胡族長正親她,一聽,還真有些道理。

侍妾又道:「還有一個事兒,您最睿智,我隻是個女子,實在不懂,得請教您。」

胡族長滿足於女人對他的崇拜,抬抬下巴,道:「說。」

侍妾疑惑地問:「聽說刺史家在京中極有權勢,爹還是什麼右相,既然南柯拜了刺史夫人為義祖母,您不就打通京裡的關係了嗎?以後在南越還是在外,不都要壓過樊族長一頭嗎?難道不是這樣嗎?」

胡族長停住,思考。

侍妾咬咬唇,小心翼翼地說:「按理說,咱們蠻族和僥族是兩個族,樊族長會真心實意為您打算嗎?」

兩個族因著些族裡扯不開的利益,不得不對外一個鼻子通氣。

可實際上根本就不是如蝴蝶仙傳聞那般和睦,反倒是積怨頗深,胡族長和樊族長更是互相看不上,樊族長自然不會真心實意為蠻族打算,甚至恨不得徹底占據所有的好處。

胡族長這麼一琢磨,越發懷疑樊族長的用意。

侍妾瞧著他的神色,故作拈酸吃醋的模樣,嗔道:「不娶南柯才好,南柯極美,又是那麼鮮嫩的年紀,到時真娶進來,您估計要將我忘到腦後去呢!」

胡族長想到年輕美麗的南柯,色心膨脹,更覺得娶進來沒什麼不好,反正婚書的主意是姓樊的出的,整個州城都傳遍了,反悔不成了蠻族的錯?

答應對他完全沒有損失,姓樊的怪也該怪他自己多事。

胡族長想到姓樊的不高興,反倒高興起來,奸笑一聲,狠狠親了侍妾一口,道:「你可真是我的寶貝。」

侍妾被他的身軀壓在身下,一雙眼看著上方。

就在不久之前,謝家護衛拿著南柯的信物,悄悄潛進來,囑咐她吹些枕頭風,順便幫著做一些事情。

她如同死灰一般的心終於又活過來,眼裡報仇的火焰,熊熊燃燒起來。

第二日,胡族長便反口,決定認下這門婚事,交代三當家胡金去準備。

三當家意外,但是聽了族長的話,想到能挫一挫僥族的銳氣,便立即去準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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