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正文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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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晗死,小章氏卒,章雲諫被俘,寧國公府滿門落獄。

一場歷時十餘天的叛-亂,也終於在寧國公府敕造的金字匾額落下的同時,回歸平靜。

待京中一切都收拾整頓完畢,時令也剛好到了上元佳節。

今年的年關跨得不甚安寧,大家心裡都紮了一根刺,眼下好不容易等來這麼個機會,自然想要好好補償回來。大街小巷皆張燈結彩,醴酒烹香。人人臉上洋溢著劫後餘生的喜悅,連炮仗放得都比往年響亮。

而皇城之中卻是另外一番景象。

自從那日金鑾殿之事後,建德帝於這紅塵中的最後一絲牽絆,也被徹底斬斷。

留下最後三道聖旨,給靖安侯元家平反,為太子衛暘和曦和郡主賜婚,以及退位歸隱華相寺,再不問世事。

朝臣們匆忙趕去禦書房阻攔的時候,就隻看見那碎了一地的彌勒佛玉像。

去尋太後出山勸人,太後也隻是嘆了一聲,擺擺手,到底是沒有再阻攔。大約也是叫那晚,建德帝伏地慟哭的模樣嚇到了吧?

至於元曦……

雖說十八年前那樁舊案,章家才是她最大的仇人。可建德帝沒有查明事情原委,便直接草率地處決了元家滿門,即便是受小人蒙蔽,她也終歸是沒法原諒他。

那日他出宮,她也曾在角樓遠遠地瞧了一眼。

小章氏雖為他所殺,看似是他終於報仇雪恨,可小章氏咽氣前說的話,又何嘗不是一柄利刃,狠狠刺穿他的心?

短短兩日時間,他像是突然蒼老了十多歲,須發一夜皆白,身形更是清瘦如柴。行走在深冬的晨曦之中,宛如枝頭不堪摧折的枯葉,一陣風便可刮倒。

快及宮門,他似忽然覺察到什麼,停下來,扭頭朝她這邊看來。

元曦毫無防備地心肝一顫,轉身想走,卻見那瘦削的身影豁然撩袍,朝她跪了下去,迎著冉冉升起的朝陽,長身一拜。

那是帝王的歉意。

元曦說不震驚是假,但也隻是轉身離開,沒給予任何回應。

她對他的寬容,也僅限於此了。

國不可一日無君,建德帝這般草草退位,所有事務自然都落在衛暘身上。宮裡宮外,大事小情都需要他張羅,他別說去銅雀台陪元曦賞花燈,過上元,有時忙起來連水都顧不上喝。

元曦獨自在銅雀台待著也無趣,便索性搬去歸雲山北苑,同太後一塊過節。

老人家這回也是受了大災,好在是有驚無險,在北苑調養了幾日,人也漸漸恢復過來。

唐老太太過來看望,她還能同人家拌上兩嘴。

元曦在屋子裡陪著兩位老人家說了會子話,見外頭天色漸晚,想著今日答應了某人,要回宮陪他,她便起身請辭。

太後囑咐了她兩句,便讓露種送她出門。

才行至院中,元曦便迎麵撞上了此番隨唐老太太一塊上山的唐逐。

他還是那副老樣子,一身青紫長袍熨燙得極為平整,瞧不見半點褶兒,衣襟領口都蓄了一圈灰黑絨毛。老遠瞧見她,便彎起眉眼,畢恭畢敬地躬身拱手朝她一揖,笑容如沐春風。

自從那日永春園一別,她約莫已經有半年沒再見過他。這次突然照麵,她還愣了好一會兒,才微笑著朝他頷首,「世子別來無恙。」

唐逐也笑著回她:「郡主瞧著氣色不錯,看來鴆毒的確是完全解了,在下和祖母也總算能夠安心。」

已經有半年不曾有人跟她提過鴆毒之事,元曦都快忘記,眼下乍然聽到,她恍惚生出一種隔世之感,「事情都過去這麼久了,難為世子還記得,曦和在此謝過。」

她隻是尋常寒暄客氣,並無他意。

卻不想唐逐竟怔了好一會兒,耳尖閃過一抹異樣的紅,恐她瞧出來,他忙咳嗽一聲作掩,「此次上山,祖母囑咐我帶了許多補品,想著托太後之手,轉交給郡主調養身子。眼下在這裡遇見郡主,也正好省了這當中許多麻煩。」

元曦笑道:「世子客氣了,真要送禮,也該是我送你才對。」

唐逐挑眉看她。

元曦隻道:「那日叛軍圍城,是世子為太後出謀劃策,方才助她老人家從賊人手中逃離。後來太後被捕,也是世子幫忙將玉璽偷運出城,我北頤國土才不會落到賊人手中。如此赫赫功勞,隻怕我一聲謝,多少還淺薄了些。」

唐逐微微一訝。

當時情況凶險萬分,京中人人自危。他出手相幫太後,也是冒了十足的風險。不想將唐家牽扯進來,他便易了容貌,用了假名,便是後來去交還玉璽,也未曾暴露身份。連他家祖母都不知道,不想竟被她識破了。

唐逐低頭失笑,「郡主何須言謝?保家衛國本就是我男兒指責,在下也不過是盡了點綿薄之力,做了一些力所能及之事,比起太子殿下和郡主,當真不足掛齒。」

「這話就太謙虛了。要不是世子幫忙爭取的時間,我和殿下便是趕到了,隻怕也無力回天。」說到這,元曦又不免向他行了個萬福禮,鄭重道謝。

可就這麼簡單的一句「謝」,到底輕了些。

她左右思量,想起初見那日他的囑托,便道:「那日在永春園,世子曾說,心中早已有意中人,讓我幫忙同唐老太太說和說和。上次比武招親就這麼不了了之,事後我也沒再見過唐老太太,不知世子現下可與你那位意中人團聚?若有什麼需要我幫忙,世子也莫要客氣。」

唐逐眨了眨眼,神色頗為錯愕。

待明白過來她所言為何,他又恍惚了一瞬。望著麵前這雙清潤乾淨的眼,五年前那個人頭攢動的早春晨光,也悠悠地在腦海裡重新浮現。

當時他也是這般,隨祖母來帝京省親。誰知那麼不巧,剛好遇上四公主回京的車馬。帝京萬人空巷,他和祖母被推搡到角落,動彈不得。

唐家雖不及帝京裡頭那些世家大族,但名頭也不容小覷。他更是自小錦衣玉食,出入呼婢引仆,還從沒被人這般推擠過。他當下便有些負氣,對這位流落在外的公主更是沒什麼好印象。

直到那一陣風,和揚起的車簾下泄露的一線春光,驚了他的眼,也動了他的心。

以至於到如今,都難以忘卻……

唐逐莞爾一笑,拒絕道:「不必了,郡主隻要知道,她現在過得很好便可。」

他說著,視線落在元曦身上。雖還如慣常那般溫和敬重,可目光深處隱約浮動的繾綣,多少還是叫著冬春之交的清淺暮光泄露幾分。

元曦雖不明所以,但見他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意思,便也適宜地止了聲。

天色越發晚,元曦同唐逐簡單寒暄了幾句,便辭了他,隨露種一道出門去。

回宮的車馬已經在門外候下,元曦隻需出門上車便可。隻是誰也沒想到,馬車邊上竟還多了一個人。

而今的衛暘早已領了聖旨,馬上便要登基為帝,可私下裡,他還是不愛穿太華麗的衣裳。一身純白立於積雪的台階上,如鬆如柏。絨絨的狐毛圈在他臉邊,越發烘托得他仙風道骨,不落凡俗。

「你怎麼過來了?」

元曦提著裙子迎上去,兩隻幼鹿般的眼睛睜得滾圓,裡頭盛滿驚訝。

台階上的雪還沒化乾淨,她一門心思看著衛暘,沒留神腳下,沒跑兩步,果然打滑。好在衛暘及時伸手,將人攙扶,她才不至於摔個狗啃泥。

「都多大的人了,怎麼行事還這般毛毛躁躁?」衛暘曲指勾了下她鼻尖,蹙眉佯怒道。

元曦吐了吐舌,甕聲甕氣道:「這不能怪我,誰讓你站在這兒,讓我分心的?要怪也要怪你。」

她邊說邊揚起秀麵,嬌俏地朝他眨了下眼。眼角眉梢鑲嵌在深冬落日盛大的餘暉裡,純真之中又多了幾分嫵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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