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浴焚(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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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漫長,慕娉婷對窗而坐,用手小心地將半截白玉釵從袖口露出來,凝神細看,月色如水,透過薄薄的窗欞播撒在釵身上,晶瑩剔透,宛如美人玉骨冰肌。

菱巧端來一碗熱熱的紅棗羹,正巧掠了一眼這如雲如露的白玉釵,輕笑道:「娘娘手中這白玉釵很是別致呢,竟還用了金紋裝飾。」

慕娉婷輕輕撫著釵身上箍著的銀紋,細聲道:「這隻玉釵本碎的不成樣子,但卻是我最心愛之物,所以就請了能工巧匠以金續上,這金紋用的是銀蓮花的圖案,倒也素雅。」

這隻白玉釵,是她心之所愛,也是唯一可以用來慰籍自己的東西。

韶華易逝,時光荏苒,許多東西都已經改變,唯有這支白玉釵依舊這般潔白無瑕,沒有染上後宮絲毫硝塵。

這樣好的東西,這樣好的感情,如今離的她越來越遙遠,她始終如一地堅守著自己的心意,品行,卻最終也被這後宮的塵煙所汙,變成如今這副模樣。

可即使失去一切,改變一切,她依舊想好好珍藏著這份感情,把所有的愛意和未能說出的話語藏在這支白玉釵中,盼望有一天那人能明白自己的心意。

菱巧看著愈發憔悴的人,以為是今日抄寫得累了,便勸道:「娘娘這幾日勞累,喝些紅棗羹早些安置吧。」

慕娉婷輕輕嘆了口氣,忽然道:「抄寫法華經不算什麼,皇上降我為嬪也不算什麼,隻是……我覺得有些後悔,也有些害怕。」

菱巧疑惑地開口:「娘娘如今雖是做錯一樁小事被皇上懲罰,但皇上對娘娘的寵愛卻是絲毫不少呢!娘娘為前幾日魯莽後悔奴婢能明白,可,娘娘不至於害怕呀。」

慕娉婷搖了搖頭:「你不懂,皇上對此事必定還諸多疑慮,定會重新徹查。」

菱巧微微驚訝道:「皇上已罰了這麼多人,這還不算完嗎?」

「就是因為求的人太多,反而會令皇上生出疑心。」慕娉婷收起玉釵,用勺子舀了勺紅棗羹放入口中,香醇綿密,軟糯細潤。她點點頭,道:「這紅棗羹熬的不錯,甜而不膩,滋味香甜之餘還有股清爽感。」

「奴婢在裡麵加了些綠豆,娘娘若是喜歡這個口味,奴婢下次還這樣做。」菱巧笑了笑,又道:「不過奴婢是不懂,娘娘說的求的人太多皇上更會疑心,這人越多,證據就越多呀,應該是更可信些才是。」

慕娉婷又嘗了一勺紅棗羹,暖意湧入胃中,令她氣色漸好:「在皇上眼裡,如果證據都是些一邊倒的,那也隻能說明這些提供證據的人都是被收買的,這件事不會這麼輕易就完了的。」

菱巧隻是一味的點頭,其實她也聽不太明白什麼,但前幾日慕娉婷待在璿璣宮都未好好用過膳食,麵色十分蒼白憔悴,如今肯喝一些紅棗羹,倒是很好的。

慕娉婷見人不再說話,又靜靜吃了幾口紅棗羹,便讓人端著碗退下了。

她端看著鏡中的自己,倒影出的是一名服色艷麗,明艷動人的女子,隻是女子眼角眉梢那上揚的傲氣和攻擊性,卻讓她覺得陌生。這副模樣,讓她想到了常繡茹府中的二娘。

常繡茹的生母身染頑疾後,一直是於病榻纏綿,終於在常繡茹八歲那天撒手人寰,父女從此相依為命。可不出半年,常父就領了一名十分強勢的女子回了家,還要常繡茹喊她二娘。

當時,她正和常繡茹在屋中挑著簪花,聽到這件事後,常繡茹連花也顧不得挑了,直接大哭了起來,她當時留在常府安撫了許久。

從此以後,常繡茹見到二娘就要哭,這讓常父也憂心不已,想著是否和二娘斷了關係。

可在半個月後,轉折點發生了,常繡茹見到她二娘時竟不再哭了,反而變得很安靜,沉穩的模樣,雖然依舊是不發一言,但這也讓二娘有了留下來的可能。

她當時很想問問常繡茹為何突然接受了二娘,可當她次日到常府時,就發現了這個女人的厲害之處。

那女人的眼神雖是笑眯眯的,但卻看不出一絲感情,反而讓人生出一股懼意,她的樣子是極美艷的,就連眼尾都是像彎刀般微微上揚的,給人一種強烈的不適感,可在這樣的感覺之下,又會覺得她長的極美麗,又忍不住多看幾眼。

在這樣的矛盾感中,女人向她開口:「娉婷來啦?茹兒正等著你來呢,今天她得了幾件新衣服高興的不得了,正在裡頭簪花呢。」

當時慕娉婷並未多想,隻是在半年後,常繡茹又開始了對二娘的敵意。

她開始看見二娘就哭,聽見她的聲音也哭,可是這次就算她的嗓子哭啞了,常父也不能送二娘出去了,因為木已成舟,二娘在這半年裡成功懷上了常父的骨肉。

從此以後,慕娉婷看到常繡茹的二娘笑,就覺得十分虛假,那雙美麗的眼眸裡藏滿了心機和算計。就像是山林中的狐狸,地穴中的蠍子,陰險而惡毒,卻藏好了自己攻擊的特性,偽裝成無害的模樣,在目的達成之後又原形畢露,肆無忌憚地將自己的武器展露出來炫耀。

曾經一度,常繡茹的二娘成了她心中的陰影,而她,也不明白常繡茹的二娘為何要這樣做,為何這麼狠毒。

現在想來,她卻是能一一明白了,身處後宮中,人人都隻為自己的利益而活。

看著鏡中的自己,她不由得想笑。

明明是她最厭惡、最痛恨的樣子,如今卻變得相差無幾,這滿眼心機深沉,就像是一潭水,幽深而靜謐,而且此生都不會再改變。

曾經,她以為姐妹之前可以有真情相待;曾經,她以為進了皇宮也可以尋到真情;曾經,她親手把一份最難得的感情推開。

或許這就是上天給她的懲罰吧?讓她得到一切,又失去一切,因為她不知珍惜。

她慢慢將額發上的首飾摘下,感到如釋重負,平日繁重的裝飾壓的她幾乎喘不過氣來,這幾日,倒可以因為禁足的緣故清閒許久。

正當她將頭上的玉蘭簪子摘下後,突然聽見外麵一陣亂哄哄的聲響,不禁蹙眉喚來了畫月:「外頭的人在吵什麼?還不趕緊哄散了。」

畫月小跑著進來:「娘娘,好像是哪個宮裡走水了。」

「你去打聽打聽,究竟是哪個宮裡走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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