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六十二章(1 / 2)
廣場上空,漂浮的知識之完慢慢睜開。
眼形輪廓四周彌漫著淺淺的霧氣,瞳孔中心好似氤氳著無盡黑洞,吸納進所有光熱,不停旋轉。
若是有人能仔細分辨,會發現在麵前半睜半合、釋放霧氣的知識之眼與頭頂太陽中心懸掛著的虛幻眼睛極其相似,好似是復刻下來的一般。
隻是,更為清晰。
雙手食指交疊,不停念誦祈禱文的人們先從驚懼害怕或堅定,慢慢變為迷茫茫懵懂。
麵容抽離了人類應有的模樣,不再富有表情。
好似靈魂出竅,成了一句提現木偶。
嘶吼聲、咆哮聲,緊張的氣氛在廣場上彌漫開,沒有晉級超凡打算、不想變為怪物和超凡者的人們第一時間脫離開隊伍,在牧師們的引領下站到安全的地方,由工作人員引導離去。
此刻,若有人不經意闖進廣場,定會以為這裡在辦邪【神】降臨的恐怖儀式,正在獻祭祭品。
有纖瘦女孩兒摔落在地,胳臂抽長扭曲變形成觸手。
女孩帶著柔軟似麵團的四肢,在地上翻滾,慘叫。
有人的身體像是吹氣球般不斷漲大,也有人身體生長出蘑菇般的肉瘤……形態各異的怪物們在逐漸增多。
一個又一個健康正常的人類不斷消失在這個世界上,消失在燕塞川和郎非的麵前。
高台上,念誦祈禱文、主持知識洗禮儀式的宋簡辭始終用堅定而悲憫的目光凝望著下方的信徒,「想要活下去,必須自己變得更強大。」
錢福是滿地匍匐、扭曲慘叫的人之一。
很可惜,他不是那個幸運兒。
李龍澤跟幾個同事接到了錢福進化失敗,墮落為無意識怪物的通知。
他們需要在近一個月內重新調整輪班,直到新同事入職。
「失敗了嗎?」
廣場的知識大彌撒要持續整整三個多小時,錢福是第一批參與洗禮的。
李龍澤下班時,腳自動拐向了中心廣場。
他沒法子進入,隻能隔著遮擋,遙遙看著並不十分清楚的廣場中心。
錢福沒死,卻也已經死了。
李龍澤覺得錢福失敗了有些可惜。
可即便成功了,對於他們而言,過去的錢福也已經死掉了。
黃昏光照著熱鬧的龍城街道,下班的人多了起來。
中心廣場最後一批接受洗禮的人已經離去,留下滿地狼藉,空氣中彌散著淡淡的血腥氣。
宋簡辭麵上有深深的疲憊,她腳步緩慢,走下台。
維持知識之眼存在,對宋簡辭而言,是很辛苦的事。
「宋姐。」
燕塞川快走兩步,追上宋簡辭。
他張了張嘴,看著目光掃過來的宋簡辭。
燕塞川還是不太習慣宋簡辭現在的模樣,他壓著聲音:「我們如此之快推動知識大習禮,推著普通人成為進化種,是不是太激進了?」
「這些普通人隻是有了基本的知識儲備和普通性列,他們成為超凡者的可能性太低。成為進化種,同樣是百裡挑一,失敗的人太多了。」
「沒有辦法,我們太弱了。」
宋簡辭回答直白又乾脆。
燕塞川攥緊拳頭:「可是進化種還沒有研究透徹,繼續這樣下去,成為怪物或進化種的人越來越多,成為超凡者,能維持人體形態的人越來越少。這樣的我們,還是原來的星國嗎?」
「我們跟那些詭秘怪物有什麼不一樣?!」燕塞川已經忍了很久,看過一場又一場知識洗禮以後。他再也憋不住了。
他低聲開口,好似是被囚困許久的野獸:「宋姐,你看看,你看看啊!」
「北安、東寧已經有一半多的進化種,難道我們要將存留下來的城市都變成夢之城嗎?!」
「夢之城,已經成了怪物之城!」
「進化,進化……這算是什麼進化?我們用百多年時間跟怪物抗爭,為了維持理智,維持我們的文明,拚了命的努力。現在,我們拚了命地去努力變成怪物,這是什麼荒唐的笑話?!」
空曠的廣場回盪著燕塞川崩潰的怒吼。
「那你有其他辦法嗎?」
宋簡詞並不生氣,她好似是一灘死水,又好似是沉澱了所有情緒的雕塑:「詭秘如同人一樣擁有理智,擁有思考的能力。它們在聚攏,在建立如同我們一樣的城市啊!」
「當詭秘成千上萬,形成軍隊,你如何去擋住他們的進攻?如何去抵擋災難來臨,保護朋友家人,護持城市和家園,護持我們的文明?」
「即便成為了怪物,至少還知道自己是誰,至少擁有理智和情感。星國依舊還是從前的星國,隻是進化了而已。」
「若是從前,我們這樣孱弱的人類軀體連念誦祈禱贊頌,贊頌神之名都做不到,會異化瘋狂。隻是因為我們太弱。」
「進化,是唯一的路。」
「好了,你既然累了,那就去休息幾天,接下來幾日的彌撒你不要參加了。」宋簡辭轉身離去。
燕塞川耷拉著腦袋,頹喪抓揉頭發,幾乎要把頭皮拽下去:「部長,我……」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明白,我有跟你一樣的感受。」
「有些事,如懸崖墜石,大河奔流,一去之勢不可逆轉。」
「有時候,我們隻能選擇接受。」郎非:「還記得兩位店長說的眷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