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餘生願5(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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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學你好,我叫秦歸帆,接下來幾年大家就要做室友了。」高個瘦白的男生伸出友好之手。

「謝拂。」短暫交握後,謝拂率先收回手。

「宿舍隻有我們兩個人嗎?其他同學還沒來?」這位姓秦的室友看上去有些自來熟,哪怕麵對謝拂的冷淡態度也沒有冷卻半分,很快便邀請謝拂一起去超市買日用品。

「不用,我去過了。」謝拂拒絕道。

「那你要去哪兒,我跟你一起,也好有個伴。」秦歸帆道。

「抱歉,我更習慣一個人。」謝拂直接道。

如果是其他理由,對方或許還會想別的辦法和說辭,可謝拂明明白白說想要一個人,秦歸帆就是有再多的理由也再不能說出口,他表情略尷尬,最終還是一個人去了超市。

學校宿舍是四人間,謝拂在其中並不是最大的,也不是最小的,但絕對是最顯眼的。

「兄弟,有這麼一張臉,不進娛樂圈都是娛樂圈的損失。」其中一個室友調侃。

「細皮嫩肉的,也要跟我們一起操練,真是暴殄天物。」

這話真不是胡說,跟幾個室友比起來,謝拂這模樣身段,就是現在不訓練直接出道,那也沒有半點問題。

不過話雖如此,對於願意放棄光鮮亮麗的明星,轉而進這所大學的謝拂,室友天然好感便不低。

他拍了拍謝拂的肩,「以後咱們就是同學了,歡迎來到公安大學。」

*

謝拂隻有一個人,無親無故,也沒什麼朋友,從前的同學交集不深,上大學後基本也都斷了聯係,除了幾個老師知道他報了公安大學外,也就隻有封遙得到了消息。

倒也不是封遙盯著他,而是大學畢竟是件挺重要的事,通過它可以推測一個人想要怎樣的未來。

封母心細,便讓封遙打聽一下。

得知這個消息時,封遙則忍不住失神片刻,猶豫一瞬,他還是將這個結果告訴了封母。

後者看著大學名字,也不由怔愣了片刻。

她做過老師,老師這個行業,對人的成長和孩子的心理都有一些領悟和了解。

一開始,對於生長在那種環境下的孩子,封母其實並沒有抱有什麼好的想法。

都說窮山惡水出刁民,這話並不是沒有道理。

倉廩實而知禮節,沒錢,連飯都吃不好,人是不會有那個心去學習修養充實自己的。

不是說那種情況下出不了純善的人,但可能性比較小。

基因這東西,本來也會遺傳。

在她的設想中,謝拂卑劣怨恨自慚形穢都有可能,但是現在……

「你說他這是為了什麼?」封母語帶困惑,但實際上也並不特別困惑。

因為心裡已經有了猜測。

這句話語氣說是詢問,更像是自我呢喃。

可封遙聽到了,他都很想了想,忍不住與封母有了同樣的猜測,心中輕嘆一聲道:「我也不知道。」

謝拂要做什麼?大約隻有他自己知道,而他們,不過隻能在對方的行為上進行猜測,算不得真。

封母上了年紀,其實她現在算不上老,甚至都沒到退休年齡,可她卻已經老眼昏花,頭發花白,早年過度消耗的精力體現在了她的外貌和壽數上。

尋常人保養得當,八、九十歲,一百歲也不是不可能,但封母至今還沒滿六十,卻已經開始回憶從前了。

回憶從前,往往是一個人走向末路的征兆。

她起身去到窗邊,將窗戶打開,望著遠處的青山,待眼睛的疲憊漸漸緩解,她才出聲道:「阿遙,其實,當年我們曾見過他一麵。」

她的聲音有些飄渺,像是陷入了久遠的、深深的回憶中。

封母微微閉眼,腦海中清晰呈現出當年的某些畫麵,明明過了十多年,卻仿佛發生在昨天那樣清晰。

封遙抬眼看她,隻見封母花白的頭發上撒著些許陽光,白發似乎也泛著金色。

「你知道,為什麼明明當時的他與我們收養你時的年齡一般大,我們卻沒有帶他走嗎?」

原來不是因為對謝拂另一半血脈的恨意嗎?封遙心想。

不過這都是他的猜測,並沒有得到封父封母親口承認過,封遙還真不知道。

當時他也很小,記憶不太清楚,連封父封母見過謝拂他都不記得,隻記得得到消息後,夫妻倆將他交給鄰居看管照顧,馬不停蹄地趕往了目的地,一段時間過後,家裡邊多了一位姐姐。

姐姐渾身都是傷,每每看到那些傷,封父封母都會哭,姐姐醒來時又會笑。

剛被救回來的姐姐對他的態度時而溫柔時而冷淡,態度變化很大,年幼的他不明白是怎麼回事,隻當姐姐不喜歡他,便做了不少討好對方的事。

現在想想,封遙竟有理解了。

他與謝拂,不過相差一歲啊。

「我們隻見過他一次,就是那一次,我們見到小靜給他餵飯,他卻一口吐在小靜臉上,那個賤人……那個賤人竟然用棍子抽打小靜,說她連個孩子都伺候不好。」

封母是個有教養的人,從不說人壞話,以至於罵起最痛恨的人來,也隻有「賤人」兩個字。

在說到「賤人」時,她的表情都有些陰鬱,可見是恨極了,哪怕這麼多年過去,哪怕人都不在了,她也無法釋懷。

「那時,我便連那個孩子也恨上,滿心厭惡,不願意見到他。」

「我以為他人性本惡,以為他已經長歪,沒有拯救的必要,更重要的是,我厭惡他。」

封遙動了動唇,卻不知道能說什麼,似乎什麼也不能說,封母顯然也並不是想要他發表什麼意見,隻是想讓他當個聽眾罷了。

「我當時恨他。」封母嘆息一聲,語氣卻不再像方才那樣咬牙切齒,反而有些無奈和唏噓。

「可我忘了,其實人是可以教,可以改的。」

「他當時,也隻有三四歲,不過是言傳身教,又懂什麼禮義廉恥。」

封母輕笑一聲,「人是會變的。」

顯然,封母已經覺得謝拂比那唯一的一麵之緣時更好了。

但那又如何?

封母還是怨的,也還是排斥厭惡的。

隻是從前厭惡地理直氣壯,現在再厭惡,卻要停頓一下,想一想,厭惡過後,還要感嘆一聲天意弄人。

「您沒錯。」封遙出聲道。

封遙走到窗邊,拉攏防曬窗簾,明艷的陽光頓時變得溫和起來。

「因為愛自己的孩子,而遷怒他人,人之常情。」

人又不是數學公式,結果是什麼就是什麼,一點偏移和改變都不能有。

有感情,就做不到絕對的公正。

而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封母得了封遙的肯定,笑了笑。

她也知道,「我沒有後悔。」為了女兒,她也不會後悔。

「隻是有些感慨。」她嘆息一聲道。

她看向封遙,「阿遙,你跟現在的他接觸最多,依你看,他是一個怎樣的人?」

封遙指尖微微一顫,眸中似有一些情緒波動。

他望著封母的眼睛,在其中看到了些許溫和,雙眸沉靜如水,似有微波輕輕盪漾,漣漪泛起,卻又歸於平靜,那是屬於老師的溫柔和寬容。

不知為何,方才的猶豫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坦然與堅定。

他微微低頭,抿了抿唇後才笑著道:「重要嗎?」

聲音緩緩響在耳邊,帶著一股平靜和力量。

封遙走上前,扶著封母到一旁柔軟的沙發上坐下,溫言問道:「他是怎樣的人,其實與我們並沒有關係,不是嗎?」

封母微微垂眸。

封遙給她端來一杯溫水,「像您平時愛喝溫開水,那麼哪怕咖啡再香醇,牛奶再甜,飲料再涼,茶水再回味無窮,您也不會多看一眼。」

他笑了笑,對還在思索的封母溫聲道:「媽,其實您大可以不用思考這些,畢竟未來如何,我們與他都沒有關係。」

既然走到現如今這一步,那那些猶豫,便再想也無益。

封母聞言有一瞬出神,失神地看著手裡的水杯,水麵清澈明亮,倒影出她的模樣,封母看著水麵裡的自己,半晌,才輕嘆著笑道:「你說得沒錯,無論他如何,都與我們沒有關係。」

「我們如何,也與他沒有關係。」

封母抬頭看著封遙,眼中的神色清明而堅定,聲音不疾不徐溫和道:「你幫我給他帶句話吧。」

「人不能改變自己的出生,所以出生時所攜帶的東西,若非自己的意願,其實大可以不用背負。」

「他用不著贖罪。」

*

消息封母知道了,並沒有刻意隱瞞的情況下,封父和高思邈也知道了。

前者沉默良久後,最終跟封母一般嘆息一聲,卻什麼也沒說。

高思邈皺了皺眉,如果對一個人存在偏見,那看他的任何事都會戴上有色眼鏡,很難改變。

他便是如此。

盡管知道謝拂或許不是自己想的那種人,可知道歸知道,心裡怎麼想卻又是另一回事。

就算他努力改正偏見,在原來的固有情感的影響下,也收效甚微。

如此,他也不想委屈自己,既然改變不了,那就不改了,頂多他不去想謝拂,而專心於自己的妻女家庭。

回到臥房,便看見封靜安然躺在床上睡得很是安穩,而在她的身邊,是個一歲多的孩子,此時正睜大了眼睛左看看右看看,精神滿滿,毫無睡意的模樣,看得人不由想笑。

高思邈走上前,小聲哄她入睡,一旁的封靜卻絲毫沒有被驚醒的模樣。

想想以前封靜睡覺都要抓著他的手,要他陪著的模樣,便會心一笑。

改變的何止是他們呢。

*

謝拂沒想到封遙會主動來找他,望著遠處那道身影,他甚至放慢了腳步,確認陽光下的人並非是自己眼花後,他的目光便直直落在封遙身上,不曾偏移半分。

炙熱的陽光下,封遙額頭沁出了汗珠,鼻梁上的眼鏡片沾了細汗,微微有些濕潤,他摘下眼鏡,用月匈前的手帕擦了擦,又才重新戴上,視線重新清晰,映入眼簾的,是那道身姿頎長而挺拔的身影,立於人群中,遠遠看去宛如鬆柏。

隻這片刻功夫,謝拂便已經走到了眼前不遠處的位置,林蔭樹下,陽光並未直射,卻又斑駁樹影鋪在地麵,連帶著進入它的人身上也籠罩了這層樹影,斑駁陸離,明艷瑰麗。

封遙看著謝拂身上的軍訓迷彩服,笑著說了一聲:「恭喜。」

謝拂摘下帽子,沒了帽簷的遮擋,更加開闊的視野將眼前人完完整整,毫無遮掩地映入眼簾。

剛滿二十的年輕人正是介於青澀與成熟之間,他身上既有少年的清爽,也有成年人的優雅從容。

從前的封遙穿西裝還有種少年人不穩重的感覺,現在的他卻是不再有,一副金絲眼鏡掩去了他的一切鋒芒,取而代之的是溫和雍容。

林蔭樹下,他們相對而立,宛如兩個世界的人。

「謝謝。」謝拂應聲回道。

他沒去問封遙是怎麼得知的消息,也沒問封家是不是也知道,有些事,用不著知道得那麼清楚。

又是一陣無話。

麵對謝拂,封遙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他們這樣的身份,似乎說什麼也不合適。

他想了想才道:「沒想到你進的這所學校。」這是真心話,從得知消息後,封遙心中的驚訝並不比封母少,他以為謝拂或許會學金融,畢竟謝拂給他的印象中,擺攤賺錢便占了大部分。

他認為謝拂在商業上有天賦,學這一行,說不定未來前途無限。

可他猜錯了。

但是驚訝過後,他又比封母多了一份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理所應當。

封母說得沒錯,他接觸謝拂最多,對他的了解也算最多。

以謝拂的性子,做出這種事來也並不是不可能。

「你來見我,就是為了說這些?」謝拂淡淡道。

烈日下的鍛煉,謝拂似乎被曬得皮膚紅了些,其他與之前並沒有什麼區別,在同學中宛如異類。

「其實,今日我是受人之托來的。」

封遙看著謝拂,眼中流露出幾分真誠。

「她讓我告訴你,人不能決定自己的出身,如果非你所願,因為出生而帶來的東西,你不用背負,更不用償還。」

有的話不必說得那麼明白,意思到了就行了。

謝拂在腦海中思索片刻,原本首先以為這是封遙自己想說的,隻是找了個借口說出口,可想想又覺得沒必要,如果真是封遙想說的,直說就行,完全不需要以別人為借口。

既然不是他,謝拂在腦海中思索了一瞬,封靜沒記憶,高思邈根本不會多看他一眼,封父也沒有這麼細膩敏感的心思,排除法便猜到了說這話的人。

「你們想多了,我沒有在償還。」雖然是好意,但謝拂仍然婉拒了這份好意並出言澄清。

「也不是想贖罪。」

陽光下,謝拂看著封遙,對上對方的目光,他的目光並未躲閃,表情並未變幻,一切的一切都表明,他說的話是真的。

他做這些,並不是為了什麼贖罪,很多時候,有些東西都是很難償還的,更不用說,最應該被償還的人,如今根本不需要他的打擾,否則那不叫償還,而是報復。

封遙站在原地微微愣神,看著謝拂的目光停頓片刻,半晌才眨了眨,似要從謝拂身上看出他有沒有說謊的痕跡,然而看了半晌過後,最終他緩緩問道:

「既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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