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鹿野源吉(1 / 2)
東京,杯戶町。
一個陽光明媚的好日子。
咖啡店裡,幾個聚在一桌的少女正小聲笑鬧著,時不時將目光轉向窗邊坐著的一個黑發少年,一看就是在討論什麼青春少女的小心思。
終於,在夥伴們的鼓動下,一個少女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紅著臉站到了少年的座位旁邊。
沐浴著夕陽金光的少年抬眼。
柔軟的陽光灑在他的微卷的黑發上,長而卷翹的睫毛就像是隻盛著金液的小酒杯,窗外灑金的街景襯著他黝黑的眼眸,這一幕宛如少女漫畫裡的場景。
少女霎時滿臉通紅,之前打好的腹稿忘得一乾二淨,結結巴巴道:「你、你好,我、我叫宮本梨香。請問……你是在等人嗎?」
宮本梨香指了指他對麵空著的那個座位。
「沒有。」黑卷發少年垂下眼睫,冷淡地否認。
「好、好的……」宮本梨香頭腦發熱,腦袋暈暈乎乎,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滿腦子隻有一個聲音在回盪——『好看,好看,真好看』『好好看』『像人偶一樣好看』『真的太好看了』
於是脫口而出:「你長得真好看!」
話語一出,兩人都怔了一下。
然後宮本梨香的整張臉都像熟透了的番茄一樣紅了個徹底,她頂著幾乎冒出蒸汽的腦袋慌慌張張地解釋道:「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真的非常……」
「謝謝。」
黑卷發少年突然開口,打斷了幾乎就要九十度鞠躬的宮本梨香。
棕色披肩發的少女一怔,緩緩直起了身子,暖棕色的眸子幾乎是一瞬間閃亮水潤起來,加上臉頰還未散去的紅霞,就像個突然墜入愛河了的青春少女。
「……那個,我能問問你的名字嗎?」少女滿臉紅暈,小心翼翼地發問。
「……」黑卷發少年沉默一下,移開了視線,「抱歉。」
宮本梨香眼神立時黯淡了下去。
她滿懷歉意地說了句「打擾到您了對不起」,就想要轉身離去。
【果然失敗了。哼,這個小賤人,竟然還敢當著別人的麵反駁我。等她回來,一定要好好打擊她一下,這樣才能讓她乖乖聽我的話。】
「……」
「初鹿野源吉。」
黑卷發少年突然報出了自己的名字。
他皺起眉,視線穿過重重人群,落到了宮本梨香原本坐著的那桌,一個燙著精致卷發的少女身上。
少女的嘴角掛著甜蜜的笑意,對這裡的關注程度密切到有些不正常。
宮本梨香聞言猛然回頭,眼睛裡亮起了不敢置信的驚喜。
遠處燙著精致卷發的少女嘴角笑意立刻扭曲了起來。
【怎麼回事!可惡,這家夥的運氣怎麼總是這麼好。】
初鹿野源吉眉頭皺得更深。
宮本梨香回頭看到他皺眉的表情,誤以為是自己哪裡冒犯到他了,驚喜的神情立刻消散,立馬彎月要又要道歉。
初鹿野源吉搖了搖頭,製止了她,開口道:「小心,卷發的、朋友。」
宮本梨香一愣,臉上的熱度迅速冷卻了下來。
她很快意識到了「卷發的朋友」指的是誰。
宮本梨香退後一步,像是不能理解一個陌生人為什麼會突然說這種話一樣搖了搖頭,隨後表情也與臉上的熱度一起冷了下來。
她疏離而有禮地拒絕道:「抱歉,我想這件事和你沒有關係。」
宮本梨香轉身離開。
初鹿野源吉看著她回到座位上,什麼都沒發生似的和朋友們再次談笑起來。
那個燙著精致卷發的少女還笑著轉頭看了他一眼。
初鹿野聽到她心底的惡念。
【沒眼光的家夥,竟然會看中梨香,明明我才是那個更漂亮的。】
……宮本梨香沒有和她說他提醒的那些話,那或許應該是有用的。
黑卷發的少年轉回頭,靜靜地看著杯底剩下的咖啡殘液。
恢復了他一開始時的姿態。
今天是他的十八歲生日。
昨天晚上,他生活了十二年的那個家裡有人打電話來說他們要過來和他見麵,給他進行這十八年來的最後一次檢查。
所以初鹿野源吉才坐在這裡。
然而從中午直到傍晚,初鹿野家的人卻遲遲沒有露麵。
很顯然,初鹿野源吉被放了鴿子,在這裡白坐了一個下午。
隻能說預料之中。
初鹿野家的人就是這樣,總是有一堆事情要忙,好像無論什麼都比對他每年固定的檢查要重要。
一次又一次,初鹿野源吉早已經習慣了。
這樣也好,反正他其實也挺討厭被帶去做檢查。
一遍又一遍地重復同樣的詞語,走過同樣的流程,然後給出一個沒有絲毫變化的無望的結果。
其實挺沒意思的。
也隻有初鹿野家那種野心勃勃的家族,才會一遍又一遍地帶他去做那個檢查。
初鹿野叫來服務員,準備結賬。
服務員倒是沒有抱怨初鹿野源吉光靠一杯咖啡就占著座位這麼久。
他沒有惡意,所以初鹿野聽不到他在想什麼。
但是即便聽不到,聯想起這幾年每次和初鹿野家見麵都是約在這裡,而他們每次都會爽約,留他在這裡坐上很久。
初鹿野也就能靠服務員眼中的八卦和憐憫猜到,他大概腦補了些莫須有的奇怪東西。
初鹿野麵無表情地試圖解釋:「沒有,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