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三十六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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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唐!

卑鄙!

齷齪!

陰險!

無恥!

簡書被這年輕族長的一句話氣到不停在心裡罵人,恨不得沖上去打人——可是,他知道自己這樣的情緒是無用的。

先不說這裡是裴策的夢境,他隻是這個夢境中的一個旁觀者,就拿那句可惡到無以復加的話來看,他說的話……還真的讓人無法反駁。

裴策的心髒在他的手上。

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也是他作為雨城近一千五百年的族長所擁有的,最大的依仗。

「你才剛醒,就將雨城攪得一團亂。」年輕的族長嘆了一聲,搖了搖頭,「我很不滿。」

他如此說著,手指慢慢收緊,捏住了手心的那顆心髒。

脆弱的心髒被按壓的一瞬間,簡書也感受到了疼。

一開始隻是心口沉悶的,隱隱的疼痛,隨著那隻手不斷的捏緊,簡書連呼吸都開始變得困難。與其他的疼痛都不一樣,因為沒有任何庇護,心髒□□/裸的承受著的痛楚便□□/裸的傳遞至每一根神經,就像是無數尖刀在用力剮著。

劇痛讓他忍不住想要倒下。

可裴策卻筆直地立於雨中。

覆在神明身上的微光因為痛楚暫時褪去,細細密密的雨打濕了他的衣服,也打濕了他的墨色長發,貼在那張蒼白的臉上。

年輕的族長嘴角高高揚起。他舉著手中的心髒,笑看裴策身側的白色蝴蝶一隻一隻消散,進而欣賞著神明愈加蒼白的麵色。

「很疼吧?」他虛情假意的關懷了一句。能看到神明的狼狽,就像是他人生中最高興的事,似乎如此,他就真的成為了神明的主宰,能踐踏高高在上的神明。

裴策沒有說話。他藏在袖中的手指扣在手心,雙眸無悲無喜,看著年輕族長肆意張揚,就像在看一隻可笑的螻蟻。

族長的笑意慢慢凝固。

這樣蔑視的眼神會讓他想起很多不好的回憶,而那些回憶,讓他生氣。

「我果然很討厭你。」年輕的族長要緊後槽牙。眼前的神明縱然被雨淋濕甚是狼狽,那雙眉眼卻依舊美得驚心動魄。無論是一千多年以前,亦或是死去的現在,被永遠埋藏在陰冷潮濕的雨城都無法掩蓋,那如同陽光一樣的,令人討厭的刺目。

裴策在劇痛中慢慢凝聚回自己的力量。

「是嗎。」他身量很高,略有些俯視的,看著眼前的陌生人。

而後抬手,一道無形的掌風狠狠的摑在了那張狂妄的臉上。

「承讓。」

年輕的族長何曾想過自己竟會被掌控的神明掌摑!

「裴懷周!」他難以置信,「你是不是忘了,誰才是你的創造者!」

然後又是一道掌風摑在了他同一側臉頰,因為力道太大,他的嘴裡還傳出血的味道。

族長的臉被狠狠抽到一側,臉頰火辣辣的疼痛,恨不得將眼前的裴策毀掉!

隻是,他的性命已經與神明綁在了一起,毀掉神明便如同毀了他自己。

這樣的感受讓族長怒火中燒。

「好,很好!」他用舌頭頂住被打疼的地方,「裴懷周啊裴懷周,我原本不想這麼快和你告別的。可是你讓我生氣,沒必要再敘舊了。」

毀掉神明或許不可能,但毀掉一個有著清醒神智的神明,他有一個辦法。

隨著族長的這一句話,簡書眼前的夢境逐漸呈現出崩塌之勢。

等到那些震顫的、碎裂的畫麵一片一片被剝離著煙消雲散,他眼前的便不是陰雨綿綿、古樸秀麗的雨城了。

他看到了血雨。

漫天的血雨。

天幕是讓人心悸的黑紅色,淅淅瀝瀝的雨點落在地上的水窪上,盪漾起暗紅色的漣漪。

他的耳朵裡傳來了驚恐的求饒聲。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在這一瞬間,他覺得自己不是身處夢境,而是真正回到了雨城。空氣中濃鬱的血腥氣讓人想吐,他忍不住伸手捂住自己的嘴乾嘔了幾下以後,驚訝的發現自己的手掌是奇異的半透明狀。

透過他的手掌,他能看到地麵上粘稠的血色。

「族、族長……放過我吧,求求您放過我!」蒼老而淒厲的聲音在寂靜的血雨中傳來,簡書花了一段時間才接受了自己半透明的狀態,茫然看向聲音傳來的地方。

竟然是大長老。

雨城宗祠外的那一大片空地之上,不知何時被人畫下了一個巨大的、猩紅色的陣法。乍一看,有些像當初楚伯獻祭他的那個,規模卻大了數倍。

陣法中間已經倒下了許多簡氏的族人。他們身上傷痕累累,從傷口裡流出的血液湧入地麵的陣法時,繁復的、粘稠的符文好像活了過來,開始慢慢流轉著。

簡書快速掃過那些倒在符文中的人。有好些他都見過,是前院那些獲得了神明賜福的人。

這……這是怎麼回事?!

年輕的族長並未回應他的族人。

他的手裡握著一柄鋒銳的匕首,嘴角掛著笑意,在大長老蒼老的身上劃下一道又一道深深的血口子。

求饒聲痛呼聲不絕於耳。

「哎呀,事急從權嘛。」年輕的族長用染血的刀柄拍了拍大長老的臉,笑著說,「反正你也活夠本了不是麼?獲得了我的饋贈,就要付出一些代價啊。」

他一邊說著,又揮刀割在了大長老的手腕上。因為力道太大,溫熱的鮮血猛地噴濺出來,灑了好些在年輕族長的臉上。

簡書看得心驚肉跳。

為什麼雨城的族長會對他的族人動手?他們不都是簡氏的血脈,族長的血脈嗎?同脈相殺,族長瘋了嗎?還是,他原本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不,他現在還沒功夫去想族長是不是瘋子,他竟然沒看到裴策。

方才他是依附在裴策的視角看著那些畫麵的,現在裴策去了哪裡?為什麼他會擁有一具半透明的軀體,不再依附於裴策的身上?

簡書慌亂地看向四周,掃過那些苟延殘喘的簡氏族人和漫天的血雨。周遭的一切太過真實,真實到他有些害怕,害怕去看那些人求生的目光,本能地躲避著族長的所在的方位,藏在角落中一點一點查探。

終於,在他地毯式的搜尋中,他找到了裴策的身影。

隻是他看起來與之前很不一樣。

裴策身上裹著一層濃稠的黑紅色霧氣,濃鬱到似乎能滴出液體來。那些霧氣將他的白色長袍浸染成了血色,從月要間至衣擺顏色逐漸加深,盤踞在腳邊時,就像是踩著厚厚一層鮮血。

他沒有表情。

與神明時的無悲無喜不同,他看上去有些可怖。不是之前被回憶侵染後的那種生人勿近的可怖,是從煉獄裡爬出來,渾身是血,殺人如麻的可怖。

溫柔而慈悲的神明,忽然變成了毫無神性的惡鬼。

這一切都讓簡書覺得陌生。

他將自己縮在角落裡看他,那雙低垂著的眼睛掃過來時,簡書幾乎嚇得叫出聲來。

是赤紅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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