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 40 章(1 / 2)
——我沒有那麼犯賤。
陸斐也能夠為了實現她的願望,付出那麼多年的努力,可他沒有想到在這些努力過後,隻有她嫌憎般的遠離。
仿佛他是避之不及的瘟疫,甚至不比她對孟禮和那個陌生男人的寬容。
於是,他下了最後通牒。
時螢低著頭,用力咬緊了牙關,指甲硌得掌心發疼,情緒像被分裂成了兩塊。
跟著,她聽到自己帶著哭腔的聲音:「對不起……我不能答應。」
女孩嗓音很輕,溫糯的哽咽中,又清晰地說出了這句話。
病房裡沉默了幾秒。
「好,你可以走了。」
男人的聲音極度平靜。
陸斐也譏諷地扯起嘴角,哪怕當初被陸良拉進泥濘,他都沒有此刻受挫,清清白白地被告知他的自作多情。
他不是無所無能的神,甚至在此刻被擊潰了信條,原來並不是所有的事,都可以靠時間和努力得到。
不過,人總要有點底線,才不會讓自己淪落至塵埃的可悲。
時螢遲了好久,才抬起頭,她從未見過陸斐也如此冰冷的姿態,病房裡,靜得隻能聽到自己呼吸聲。
男人渾身上下的冰冷中,時螢四肢百骸都變得僵麻,最後艱難地邁動腳步,離開病房的一刻,幾乎是落荒而逃。
……
陸斐也不是在開玩笑。
他應該是真的,就此放棄了。
時螢擦著止不住的眼淚,走出醫院時,還在努力說服自己,這對於陸斐也來說,隻是不痛不癢,能夠被時間平復的小小插曲。
畢竟,他的終點不該是她。
……
之後的日子,時螢照常往來於公司和家屬院,她盡量讓自己忘掉這件事,也忘掉那天離開時,陸斐也冷得讓她發慌的眼神。
她整日不眠不休地畫稿,也借著新入職的理由,搪塞掉方茼關心她低迷狀態的話。
可惜結果卻不盡如人意。
周五開完晨會,出會議室時,綱哥特意叫住了時螢。
「兔子,這段時間交的場景稿我看了,畫麵處理確實很有進步,但頹廢了一些,不太符合遊戲故事的風格,你覺得呢?」
百裡工作室的新項目《星河樂園》是一款休閒社區類遊戲,重在社交和角色體驗,很有童話元素。而時螢最近的畫稿,都有些壓抑。
時螢看著綱哥手機上的場景稿,頓了會兒,不好意思地開口:「抱歉,綱哥。」
「別太有壓力,我早說過,美術組不用一直坐班,下周你嘗試下線上辦公,在家好好調整狀態,畫畫也是一件需要情緒的事。」
「好的,謝謝綱哥。」
……
因著綱哥的話,時螢不禁反思起自己最近的不在狀態,卻難以調整,心神不寧地挨到下班,她收到楊晨的微信。
「時螢,今天幫陸ar搬完家,順便在快遞櫃給你留了份禮物,感謝你之前幫忙。」
出院的第一天。
陸斐也搬家了。
離開了佳記宏新城,也如他所言般,徹底離開了她的世界。
餘棉那麼大,如果有意避開一個人,其實真的很有可能,再也不會碰到。
陸斐也讓時螢清清楚楚地知道,她不需要再繼續躲避,因為他再也不會向前了。
時螢不知道自己怎麼了。
她擔心的事情已經過去,現有的平靜應該是她期望的,可一切都和預想的不一樣。
尤其是搬回佳宏新城後。
哪怕是在小區樓下看到個相似的背影,都足夠她愣神好久。然後在對方回頭後,才猛然發現,那不是陸斐也。
他瀟灑地離開,而她每一天的睡夢中,都逃不開陸斐也最後那個絕然的眼神。
又是一個周末,許久沒有聯係的陳如萱,給時螢發來了一條消息。
「有時間一起吃個飯嗎?」
……
陳如萱被調到主台後,就因為籌備新節目的事忙得不可開交。
節目開播後,她憑借著姣好的容貌和節目裡的正麵形象,在網絡上徹底火了一把,收獲了不少粉絲,每天都被人追著叫老婆。
考慮到她現在的臉熟程度,陳如萱把吃飯的地方選在了城南洋房的花膠火鍋店,人均兩千往上,而且非提前預約隻招待會員。
「如萱,找我有事嗎?」
隔著濃稠翻滾的花膠火鍋,時螢坐在陳如萱對麵開口。
她今天穿了件短款的白色牛仔外套,裡麵搭了件淺灰針織毛衣,配著深藍半身長裙。
沒有化妝,依舊是白皙的肌膚,隻是以往圓潤的臉頰卻略顯消瘦。
想到自己突然把人叫出來,陳如萱不好意思地開口:「時螢,你不在德盛了嗎?」
「嗯。」時螢平靜點頭,心底卻因為再次聽到德盛兩個字微微顫動。
「其實……我就是想找個人發牢騷,可又不知道找誰。」陳如萱嘆了口氣,「你知道嗎,陸師兄最近真去相親了。」
陳如萱也不明白,為什麼這些話隻想跟時螢傾訴。大概是覺得,隻有時螢不會因此討厭她。
她自顧自地說著,完全沒有注意到,時螢握著湯匙的手倏然頓住。
原來,陸斐也去相親了。
以他的年紀,似乎也正常。
時螢緩了緩心神,試圖讓自己以平常心接受,卻發現有些艱難,隻能低著頭,掩飾酸澀的情緒。
「他可以不喜歡我,但我實在不希望他去喜歡王清姿。」陳如萱的語氣與其說是難過,倒更像是憋著股怒。
時螢眼睫顫動,抬了抬眸。
因為,她曾經聽到過這個名字。
「哦,王清姿是我表姐。」陳如萱解釋完,頓了頓,又問:「是不是有點惡毒?可是人都有不為人知的一麵,我就是……不太喜歡她。」
說完,陳如萱夾起一塊雪花牛肉粒,放進花膠火鍋中,喪氣道:「算了,你也不懂。」
時螢見她情緒不佳,打起精神,輕聲回:「你想說的話,我可以聽。」
「怎麼說呢,好像也不是多嚴重的事。隻是因為她,我從小到大乾什麼都是嬌氣任性。明明是兩個人犯的錯,被指責的卻都是我。」
「後來我也學聰明了,裝得像記她一樣知性溫柔,看著挺有成效,可等她回國我才發現,她是真品,我是贗品,裝不了多久就露餡。」
陳如萱左一句右一句地說著,越想越煩,隨即噘著嘴,把手裡的筷子一撂:「算了,是個男人就逃不過王清姿,我是男人應該也會喜歡她這樣的,隻是沒想到陸ar也一樣。」
「世界允許很多種優秀存在,你也很優秀,不需要和任何人比較。」
言畢,時螢兀自愣怔片晌,耳邊仿佛浮現了男人低沉真切的嗓音。
——每個人的人生賽道不同,你不需要和任何人比較。
那是上次從家屬院回去時,陸斐也對她說過的話。
正想著,身後傳來驚訝的一聲——
「時螢,好巧啊,陳主持也在?」
時螢聞聲轉頭,看清人後,彎唇打了聲招呼:「榆姐。」
碰見熟人,梁榆心情不錯,笑著朝身後的幾人招了招手:「陸ar,沒位置了,要不我先坐時螢這桌等等?」
時螢這才看到,梁榆身後還跟著德盛的幾名同事,有人背著網球包,陸斐也被眾星拱月般圍在中央,並沒有穿西裝,而是一身休閒的打扮。
許久未見,他剪短了頭發,額前碎落的短發間露出淩厲的眉峰,狹長漆黑的雙眸,比上次在醫院時,精神了很多,絲毫沒有頹廢。
就如同時螢所想的那樣,即便見不到,陸斐也依舊可以過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