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張棋盤,半生心酸(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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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病成醫,自打背著那個重逾百斤的鐵箱子出京以來,司天監這位公子爺大大小小受過的傷,加起來不比常年駐守北境城牆的撥雲營老卒少,斷骨自己接不好,但處理起能用真氣壓製住的內傷來卻已然得心應手。

立春早就備下一頂最大的乾淨軍帳。

有那頭氣息駭人的黑虎在外麵守著,擋下了很多想找機會跟新任觀星樓主或者聲威顯赫的蘇昆侖搭幾句話的修士,江湖有江湖的規矩,修士有修士的輩分,大帳裡夠資格不分主次圍著篝火而坐的人不多,除了不會惹惱蘇慕仙的陳無雙和墨莉之外,就隻有平白無故矮了一輩的陳伯庸,還有從楚州帶兵趕來相助的鄧思勉。

少年怎麼勸薛山都不肯進大帳,興許是見著黑虎又想起官帽山下的穀雨,總算精神稍顯振作起來的漢子就在帳外不遠處抱著酒囊孤孤單單席地而坐,看一眼黑虎喝一口燒刀子,默然不語。駐仙山兩位八品劍修自然有資格進帳,隻是在蘇慕仙麵前誰也不敢坐下,懷抱長劍站在一旁,鄧思勉倒還沒覺得有什麼不妥,說到底他是正兒八經的從五品偏將軍,且在一個月之前率三千悍勇銳卒力挽狂瀾,又跟年輕鎮國公交情不錯,自然坐得問心無愧,倒是墨莉見著盧翰堂不坐下有些不好意思。

按理說陳伯庸兄弟四人跟蘇慕仙能夠平輩論交,甚至陳仲平每逢提到這位當世劍仙都沒好氣罵一聲蘇老匹夫,但如今陳無雙的身世水落石出,他是百花山莊上一代莊主花萬山的子嗣,二叔花千川是蘇慕仙膝下弟子,論輩分確實是得跟沈辭雲一樣稱呼一聲師祖,所以作為他師伯的陳伯庸就隻好矮了一輩,所幸蘇慕仙的性情也不在乎這些繁文縟節,否則大帳裡的氣氛恐怕就更尷尬。

軍中營帳沒有上好瓷器,立春用雷鼓營將士平常燒水喝的大鐵壺煮了一壺濃茶,剛想拎著進大帳裡說話,就看見司天監二十四劍侍中的大寒鬼鬼祟祟湊到趴著打盹的黑虎近前,猶豫著不敢再往前走,把手裡烤熟的一根羊腿遠遠扔過去,黑虎抽了抽鼻子睜開眼,不屑地側過頭去繼續打盹。

大寒頓時垮了臉,年紀比陳無雙大不了一兩歲的少年生得很靈氣,個頭不高眼睛挺大,自小就喜歡養狗逗貓,見著這麼一頭神駿黑虎心裡歡喜的很,總想著餵幾口肉混個臉熟,好上前扌莫兩把親近親近,沒想到凶獸跟主人一樣傲氣,壓根不打算理他。

立春無奈搖搖頭,小聲說了句不得無禮,掀開門簾進了大帳,正聽公子爺長長出了一口濁氣,笑道:「無妨,就是受了些內腑震盪的內傷,不算大毛病,等真氣恢復了再配合丹藥,將養一兩日就可痊愈。蘇前輩,您老怎麼會湊巧出現在這裡?」

盧翰堂都不敢坐,立春更不敢在新老兩任觀星樓主麵前坐下,提壺給眾人一一斟滿茶水,而後剛要站在陳伯庸身後又猛然意識到不妥,遲疑著走到陳無雙背後站定,二十四劍侍從來不懼生死,隻唯觀星樓主一人之命是從,公子爺還是公子爺,穿了蟒袍就多了鎮國公、觀星樓主的身份,為人下屬的態度還是要有,這是規矩。

一身青衫月要纏玉帶的蘇慕仙笑了聲,端起燙手的茶碗道:「喝慣了你孝敬的青山雪頂,再喝別的什麼茶都覺得索然無味了。老夫來漠北已有月餘,可惜漠北苦寒之地太過遼闊,不次於大周十四州疆土,到如今都沒找到黑鐵山崖究竟在什麼地方。不過,卻遇上過一個人,一個本該二三十年前就死於妖族雜碎圍殺的修士,你猜是誰。」

陳無雙嘆了口氣,他在出京之前接觸到的修士,大多都是貴人府上供奉的護衛或者客卿,再就是偶爾能在說書先生嘴裡聽到幾個替天行道的遊俠姓名,甚至連當時世上唯一一位十二品劍修蘇慕仙的事跡都不了解,哪裡能猜到他在漠北遇到的人會是誰。

剛要搖頭,突然不知為何想到沈辭雲念念不忘的彩衣姑娘,從而聯想到邋遢老頭常半仙曾經提到過兩次的一位涼州散修,試探著問道:「難不成···是涼州四境散修洪破嶽?」

據常半仙的說法,那位姓洪的散修乃是一條鐵骨錚錚的漢子,仗著一柄長劍

、八品修為在涼州闖下過不小名頭,毅然投身雍州邊軍效力,後來縱劍深入漠北,死於數千妖族圍殺之中,彩衣跟穀雨在浣花溪畔交手切磋時所施展的禦劍術,就是學自於洪破嶽。

沒想到一下被陳無雙猜中,蘇慕仙頗感意外,笑著打量看他一眼微微點頭,「正是洪破嶽。他早年就在涼州一帶揚名,與大漠馬幫頭領馬三很是相熟,故而老夫曾見過他幾回,世人都說他死於妖族圍殺之中,老夫卻發現他修為已臻五境,覺著事有蹊蹺興許跟黑鐵山崖有關,就想著追上去一問究竟,卻不想被他借著對漠北的熟悉甩開距離,哼,有些門道。老夫座下黑虎對修士氣息感知最是敏銳,循著蹤跡一路追到城牆附近才斷了聯係,那洪破嶽要麼是潛水遁去,要麼是混在妖族營中躲避,不料正聽見你要為老夫出一口惡氣,這才現身出來相見。」

少年眉頭緊皺,他相信蘇慕仙不會認錯人,洪破嶽明明沒死而且晉升五境修為,卻一直沒有回返大周境內,反而一直棲身漠北,也就是說他當年極有可能是詐死脫身,可作為江湖上少見的八品境界散修,在邊軍中廝混幾年之後少說也能混個一州都督,為何要怎麼做?

常半仙言之鑿鑿,說彩衣那次施展的禦劍術千真萬確是洪破嶽的破嶽訣,現在已然確定出身於黑鐵山崖的彩衣,也說洪破嶽就是她舅舅,如此說來,洪破嶽詐死就是為了投奔黑鐵山崖,由此可以確定兩件事,一是黑鐵山崖就在遼闊漠北,以前都是猜測,眼下鐵證如山;二是黑鐵山崖的實力要遠勝於司天監,甚至勝於門下弟子數萬之中的駐仙山,光是五境高人,陳無雙知道的就有三個,死於洞庭湖的顧知恆、十品境界的閻羅殿大學士以及能甩開蘇慕仙追蹤的洪破嶽。

「蘇前輩,那狗屁大學士說,十天之後黑鐵山崖會有個人來城牆下,他要是想要攻城,誰都阻攔不住,您老看,會不會是指的洪破嶽?」陳無雙不敢肯定洪破嶽是什麼境界,如果閻羅殿大學士指望的是他,有蘇昆侖坐鎮,洪破嶽想來不敢輕易露麵,否則就不必倉皇逃竄了。

青衫老者略一沉吟就斷然搖頭,不屑道:「那洪破嶽甩開老夫的手段雖然詭譎,但修為至多十品境界,大抵跟那個裝神弄鬼的大學士相差不多,伯庸若是有周天星盤在手,他二人合力也不一定討得了便宜去。想來另有其人,不會是他。」

陳伯庸慨然嘆了一聲,他不難從近日接到的信件中得知常半仙跟楚州許家對陳無雙的態度,連司天監第一高手陳仲平都不再堅持陳家原本要與大周共存亡的種種謀劃,一向視忠字為生平第一大事的老公爺可以容忍少年撕毀聖旨、氣運加身,可還是做不到自毀長城將周天星盤帶出中州,那是太祖開國時陳家先祖所布下鎮壓天下氣運的異寶中最重要的一件,周天星盤要是離開京都城,皇室李家的氣運就算徹底變成無根浮萍了。

北境越過城牆的風一年到頭都帶著冷意,大帳裡的茶水也涼的很快,蘇慕仙端著小碗一樣的闊口茶杯嘗了兩口,圍著搖曳篝火,軍中粗茶沒有別的滋味,就是一味的苦,這種苦入口時很濃重,卻不像青山雪頂那樣餘味不絕,再喝第二口時就覺得淡了不少,「辭雲呢,怎麼沒跟你一起來北境?」

陳無雙正低著頭想事情想得出神,墨莉隻好接口解釋道:「回蘇前輩,我們在康樂侯府偶然得知了彩衣姑娘的去向,辭雲師弟他···」話當著眾人的麵沒必要說得太透,蘇慕仙嗯了一聲,打斷道:「是好事,由他去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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