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九連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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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上來就聽到了關鍵信息,詩千改心說,盧元駒還邀請過他夫人一起修魔?

二人漫步在走廊中,廊外風雪正大,盧元駒為身邊的夫人披上狐裘。

張婉君側頭:「是什麼方法?」

「你還記得上次我們兩個在王家遇到的那個散修道人嗎?」盧元駒道,「我後來……我後來有去接觸他,他帶我去見了幾個人,讓我知道此法當真可行。」

詩千改默默記下「王家」這個關鍵詞,好讓玄靈閣的同伴們去查一查。

盧元駒繼續說話,絮絮叨叨細節,讓詩千改有點意外的是,他與他口中的「王家」並不相熟,夫妻二人會過去做客,是因為張婉君和王家夫人是好友,那天她去好友家做客,盧元駒去接她,才碰上了道人。

那位道人,則是王家夫人請來的客人。也就是說,張婉君比他更先接觸道人。

但凡正經上過學的修士都會被夫子先生三令五申告知,這世上根本沒有什麼修煉捷徑,凡有的都是騙子。

若換個人,初聞這件事肯定會覺得對方被忽悠了,張婉君卻似乎根本都沒懷疑,含笑:「當真如此嗎?那太好了。」

「我檢驗過了,這種方法沒有問題。」盧元駒肯定地說,「我已練了十五日,感覺大好,所以才來邀夫人一起。」

詩千改卻沉下眸——他在說謊。

她和何文宣交過手,知道兩種靈力之間的微小區別,但這個時候的盧元駒根本還沒有修魔。

詩千改能看到他袖中的小口袋裡封著一枚黑炎繚繞的符咒,上麵有未文教的判官圖。

說話的時候,他藏在袖子裡的手還下意識地捏住符咒,往後偏了偏,甚至因為緊張而泄露出一點靈氣,留下了這枚標記。

——他是想要哄騙張婉君先試試!

詩千改本就不是很相信一個讓夫人聽小妾話本的男人會有多愛自己的妻子,如今一看果然沒錯。

哪怕隻是幻境,詩千改還是不由得為張婉君感到了一絲緊張,怕她掉進陷阱。

「我這樣已然足夠了,隻要夫君你修為能夠增長,我便也不必憂愁,又何必再試別的方法?」

張婉君卻搖了搖頭,注視著盧元駒,仿佛全身心地依賴著他。

盧元駒聞言頓了頓,似乎在猶豫要不要繼續說服,最終還是道:「好。」

「你是我的夫君,你我為一體,你變強,也就是我變強。」張婉君反抓住盧元駒的手,溫柔的神情漂亮得近乎虛幻,「我永遠會站在你身邊,為你打算的。」

……

接下來的碎片,幾乎都和盧元駒有關。

他似乎心境很不穩定,這才留下了如此多的標記。

詩千改因為這次任務,看過盧元駒的作品。所謂文字可見性情,從文字中看,她覺得這位白馬居士內心深處……很敏感自卑。

他寫的那些貴族男女,非常容易為愛癡狂,即便有那麼好的家庭環境,卻還是把自己活得十分低微。而且,字裡行間都透著一種不知世事的味道,寫人際關係的時候雖然沖突足夠,可透著少許虛浮。

在他作品的世界觀裡,「為愛一再退讓、喪失底線尊嚴」似乎是不言自明的條律,每個角色都認為這十分正常,天經地義。或許,這能反映作者自己的想法。

當然,這也隻是詩千改自己的解讀,一般世人不會想這麼多。就算做閱讀理解,也很少拿這個來分析的。

那麼在和妻子的相處之中,盧元駒會是什麼樣子?

詩千改看了好些片段,反倒感覺兩人關係中,張婉君才是退讓的那個。

她還發現一件事,在和盧元駒相處的時候,張婉君也會和他討論詩書,言談頗有見地,對於情節的把握堪稱出類拔萃,並不是隻會看些封建入腦的故事。

此時,詩千改看到張婉君正在刺繡,繡的是盧元駒的戲劇《九連珠》裡的一個場景。不知為何,她覺得張婉君看扇麵的溫柔表情,比之前幾個場景裡麵對盧元駒的時候都要真。

盧元駒坐在水榭中寫字,一時要人侍奉筆墨,一時又把雇役趕走,寫了一行,又塗掉一行,越寫越暴躁。

她看了看,這些紙頁就是後來在他書房裡發現的那些廢稿,水平和從前天差地別,簡直不像一個人寫的。

看來外界所說的「白馬居士江郎才盡」確有其事。

盧元駒寫到後來,神情近乎猙獰,一把將筆狠狠摔在了紙上,留下飛濺的墨跡,又把墨硯一通摔打,紙稿輕飄飄地飛了出去。

周圍的雇役低著頭,膽戰心驚,不敢說話。

「……不對、不對……不像,不像!!」他猶嫌不夠,拔劍出來將桌子劈斷,泄憤地咆哮,「一點都不像!!」

詩千改皺眉,不像?聽起來怪怪的,什麼不像?

是說不像他以前寫的書嗎?

盧元駒喘著粗氣,表情相當可怕,周遭一片狼藉。他閉了閉眼,強行將情緒壓製下去,對雇役道:「把這些收拾掉。」

而後拂袖起身,去找了張婉君。

於是詩千改便看到,盧元駒再一次試圖誘惑張婉君,可惜又失敗了。

張婉君還是說著那些「賢妻良母」的話,柔情似水,但這一次詩千改不由得多看了她好幾眼。

從目前來看,盧元駒因為害怕被發現,雖然言語誘之,但並沒有泄露未文教。張婉君則純粹是運氣好,才躲過了被拖下水的命運。

隻是,她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嗎?

……

盧元駒找不到親近的人來試驗,可卻又放不下誘惑,最終還是修了魔。

畫麵跳轉,這個碎片應是在那之後一年左右。

詩千改算了一下,這時候的盧元駒已經對外宣稱閉關,不再見外客。

「婉婉,我很不舒服……」他靠在床上,神誌混沌,「我、我在做一件事……做成了對我很有好處。噢、噢還有對婉婉你也有好處……但我現在害怕,想放棄了……」

盧元駒的修魔很不順利,他丹田脈象一片混亂。

詩千改看著盧元駒垂淚的樣子,又覺得反感嫌惡,又覺得有點可憐,未文教把他折磨得不清。可這也是他自找倒黴,張婉君還是對他情深義重,便讓人感覺報應沒報對地方。

張婉君給他額頭上的濕巾浸水。

盧元駒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注視著張婉君,定定道:「你覺得呢?婉君,你覺得我該怎麼做?」

「……我不知道盧郎說的是什麼,所以,我隻能從自己的角度來分析。」張婉君慢慢道,一下一下地撫扌莫著盧元駒的手背,「如果是我的話,還是不要半途而廢的為好。我已經付出了這麼大的努力,為何要放棄?堅持一下還能得到好處,放棄的話,就什麼也沒有了。」

盧元駒怔怔望著她,復又低頭喃喃道:「對……沒錯。不要半途而廢……我能夠得到好結果的。我能的。」

他的表情安定下來,又變得有些偏執。

燈影憧憧,美人與病人相對,讓這一幕變得極其詭異。詩千改不由得心想,盧元駒為何會這樣不顧一切?

換做是她的話,哪怕後來一段時間靈感盡失也不會轉投旁門左道,因為她知道自己曾經寫下那些文字,她有那樣的才華與能力,遲早有一天她可以再拿起筆。

盧元駒壽元還有那麼長,何苦現在就急得和熱鍋上的螞蟻一樣?難道是他內心的自卑在作祟?

……

還有許多零碎的片段,詩千改花了不少精力將它們全部看完。

盧元駒自己接觸未文教,自己決定修魔,自己墮魔而死,時間線十分清晰。他所發展的信眾們,詩千改也都一一記下了。

而張婉君作為一個「真正沒有文才」的人,和盧元駒朝夕相處,卻始終未走入歧途。

她從頭到尾都沒有做什麼,隻是不反對盧元駒「快速修煉」,鼓勵他不要放棄未竟的「事業」而已。

可詩千改仍舊放不下心結案,這裡麵還有少許不對勁的地方,比方說,盧元駒接觸那位道人的途徑,某種程度上來說就是被張婉君介紹的。

身為修士,最好不要忽略自己的「直覺」,因為修為越高,靈力感知越敏銳。很多東西大腦還沒有處理到,靈力觸覺卻已被觸動。

詩千改捏了捏眉心,盡管她覺得「有罪推論」很不好,但還是決定試著推一下。

——「盧元駒是主謀」這個印象,最初來源於哪裡?

源於張婉君「試圖幫夫君掩蓋」的舉動,因為她是盧元駒的妻子,所以一下子就讓人覺得她的認知才是正確的。再加上盧霜月的執拗,焦點被聚焦到了「盧元駒究竟是不是入魔而死的」這個問題上。

張婉君的形象實在讓人難以懷疑,她一心一意替丈夫著想,不過要挑毛病的話,她麵對她們四人時的舉動有些刻意了……「盧太太」這個點一下子就把人設立了起來,後麵還刻意讓她們發現她在聽「小妾話本」。

可是為什麼?

詩千改想著想著,又陷入了無言,假如真的一切都是張婉君策劃的,那她圖的是什麼?

這麼細膩不動聲色的殺人,總該有個動機。

詩千改在短時間內看完了這麼多沾染魔息的碎片,頭都有點痛,

「叮叮。」

有一隻小靈物攜著新的靈力碎片到了她麵前,定睛一看,是《賭翠》裡的紫翡項鏈。

由於詩千改在番外裡把它也擬人化了,所以內府中它也變成了一隻靈物。不過比起其他靈物來說,十分不聰明。

「你找錯了,這裡麵沒有魔息。」詩千改扌莫了扌莫它。

因為《賭翠》是因「牽動讀者情緒」這個主題而誕生的,所以這隻紫翡靈物對情緒非常敏感。它拖過來的這枚碎片,裡麵蘊藏的情緒很強烈。

詩千改欲將它推開,可小東西呆愣愣地躲過了她的手,直接將碎片懟進了她額頭。

靈台霎時一涼,如高空墜物,掉入時空碎片。

……

詩千改:「……」

好吧,這樣說不定也能獲得思路,畢竟探究動機,肯定要研究情緒。

這枚碎片有些年份了,起碼是八十年前的。換一個修士來,可能根本追溯不了這麼遠,但詩千改由於硬是撐出了一個小秘境,才讓那些脆弱的信息流得以復現。

她在幻境中往張婉君的房間走去,進門後卻一愣。

眼前的擺設布局,是盧元駒的房間。

詩千改:「……?」

她差點以為自己打開方式有問題,反應了幾秒才發覺,原來是盧元駒和張婉君的房間互換了。

大雅的世家貴族結親,夫妻一般都有各自的獨立臥室,作為自己的修煉場所,哪怕感情特別好也不例外。這兩人的臥室在走廊兩側,對門開著,一東一西。

調換臥室位置的操作讓詩千改有點扌莫不著頭腦,她看了眼盧元駒窗外的雪景,感覺腦中似乎有靈光一閃而過,但卻模模糊糊地沒有抓住。

「夫君!」

一聲呼喚打斷了詩千改的思路,她循聲望去,瞳孔微縮——站在她麵前的張婉君,幾乎讓詩千改認不出來。

並不是說兩個人相貌差別大,而是氣質。後來的那個張婉君,雖然有些舉動讓詩千改很不認同,但她的氣場極強,一照麵就知道她內裡不好對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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